我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但是心头那种不妥的感觉却越发地强烈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看到乌蓬下立着一个巨大的陶瓮瓦罐,被用黑布蒙住了罐口,用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似乎是盛放着什么东西。而就在这陶瓮的沿口,我赫然发现,靠近江面的地方竟然还贴着一张古旧的黄纸,上面鬼画符一般用红色的朱砂潦草地写着什么字,只是天色实在是太暗了,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只是记得像是祭祀龙王爷之类的符篆,那鲜红色的朱砂字触目惊心,尤其是在那有些破旧的黄表纸的映衬之下,昏暗寂静的环境中,似乎透发出一股无法形容的诡异感,压得我一时间甚至喘不过气来。
“对了老丈,你这船上怎么还放着这么大的一个陶罐?”为了缓解心中隐隐的不安,我试图寻找机会开口和那老叟说话,“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在这船上不碍事吗?”
“黑狗血。”那人转过脸,冷漠地看了我一眼,说。
“怎么?”我心中一惊,勉强一笑,“还贴着符纸?辟邪吗?”
“这里有水鬼啊!”那老叟冷漠地望了我一眼。
这个时候,乌蓬小船微微地晃动了起来,外面的江面上似乎有一阵浪打了过来,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感,我们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江面。原来我们已经到了整个古渡口水流最为湍急的区域,也就是这条长江干流的中心地带。
视野望过去,江面愈发宽广,后浪推前浪,层层相叠。不知怎么的,江面上波浪变得陡然湍急了起来,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用力地搅动一般。
乌蓬小船发出极有韵律的拍打声,感觉我们半个身子已经陷入了吃水线的位置,虽然摇摇晃晃,但是小船行驶起来,暂时还算得上是平稳。
这时候,众人都听到了一声惊恐的叫声,好像是有人遇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大家被吓了一大跳,都回过头来看,我眯起眼睛望着前边,发现那声音是坐在我左手臂位置的栓子发出来的,他正颤颤巍巍抬起油灯,扒在极像棺材板的船沿上,低头在江水中似乎要找什么东西。
我们一行人赶忙凑过来,问他怎么回事,栓子抬起后,脸色有些苍白,咽了咽口水,他干着嗓子对我们说:“刚才我把手放在船沿上,好像,好像有只手从水中伸出来抓了我一下。”
“他奶奶的,你丫不是被吓糊涂了吧!这种玩笑会吓死人的!”三胖子的脸色也变了,这么长的时间,整个乌蓬小船内古怪的气氛和物事,即便是这小子反应再迟钝,神经再大条,也感觉到了。现在骤一听这话,也不由有些心惊肉跳。
几个人原本就因为船上的气氛暗生警惕,现在一听栓子这么说,都难免有些紧张,栓子见我们将信将疑,忙急说:“真的,我真没骗你们,水里面真的有东西。”
我和三胖子还有梅子三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栓子那表情确实不像是弄虚作假来唬我们的。我和三胖子来到古渡口插队也有一段时间了,寻常乡里乡亲的,对于每个人的脾气秉性也有个大概的了解。
栓子平常是那种连开一句出格的玩笑都会脸红的人,向来老实本分,他又不是三胖子这样一肚子坏水的主,犯不着在这个时候装有鬼来吓唬我们。
只是如果他说的是真话的话,难道这水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一下子,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借着煤油灯昏黄黯淡的光亮,众人都朝着江水里面看去。
“会不会是什么大鲤鱼、花鲢子之类的鱼?”
三胖子陈建国问道:“这里是江中心,各种礁石、暗流下各种鱼类肯定不少。这个季节又是大鱼出产的时候,江中心的水域中肯定有很多鱼会游来游去,是不是什么大鱼跃出水面的时候碰到你了?”
“不是。”栓子抿着嘴,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我从小在这片江边长大,什么鱼没见过?刚才那抓我的肯定是只手,不是鱼。”
他的话音未落,我突然就看见三胖子陈建国脸色苍白,双目圆睁,喉头中发出“咯咯”的极度恐惧的声音。我顿时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连忙循着他的目光朝江水中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