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尾部车门登上火车,车厢里的座位居然还不错,全是软皮的,我把身上的登山包一甩,大大方方地将庞大的身体甩进座位。
“哇,不错呀!3.5元人民币的火车票还能坐软座。”我整个人窝进座位里,看见扶手上有一块皮掉了,露出里面黑糊糊的海绵,忍不住用手指去抠。
Jared比较谨慎,他觉得不对劲,背着包走到前面一个车厢,回头看见软皮车厢前部有一个用绳子吊起来的告示牌被推到了旁边角落,就把它推了回来。告示牌上写着,这个软皮车厢是老人和僧侣专用的。
我回头一瞧,果然有一个裹着袈裟的僧侣不声不响地坐在后面,他疑惑地看看我,我也疑惑地看看他。过了几秒钟,我赶紧双手合十对他说声“阿弥陀佛”,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抓起背包就跟着Jared跑到了前面的车厢。
前面的车厢明显简陋许多,座位都是长条木板凳,排列得更加紧密。我们随便找个座位坐下,对面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正靠着窗台睡觉……呃……不美……呃……也不是女人……
“哎哎哎,是人妖姐姐哟。”我偷偷用胳膊肘撞身边的Jared,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前两天我还在芭提雅被人妖吓得乱跑,现在看见他们又很兴奋,恨不得扑上去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就是“叶公好龙”这个成语的最佳诠释。
人妖姐姐穿一身色彩斑斓的棉布连衣裙,衣服上起了毛球,脸上的妆也化得潦草,看起来就像纺织厂打工的外来妹,甚至跟网络红人凤姐有几分神似。之所以我一眼看出他不是真正的女人,就因为他那粗壮的小腿,又黑又糙,还有许多疤痕,绝对不是天然女性能长出来的小腿。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生活状态下的人妖,很好奇,不知道他是从事什么职业,有什么样的人生经历,我喜欢猜想别人背后故事的职业病又开始发作。
我偷偷给人妖姐姐拍了照片,她似乎很累,一直在睡觉,偶尔醒过来就拽拽衣服,害怕走光。他身边的乘客上上下下,各种人都有,老的少的,城市的农村的,大家见到旁边的人妖姐姐都若无其事,没有特别关注也没有特意排斥。在我看来,人妖在泰国并非专门用来猎奇,他们成了男人和女人之外的第三性,就跟普通的男人或者女人一样。
“别老盯着人妖!快看看到哪一站了!”每当我对着人妖姐姐想入非非,Jared总会过一段时间就用胳膊肘撞我,将我拽回现实。
与我在火车车厢里东张西望到处看热闹的状态不同,Jared一直都紧张地望着窗外,他不是看风景,而是盯着外面的各种站牌及路标。因为泰国火车开得时快时慢,我们手上的列车时刻表根本起不到作用。
要命的是,泰国火车并非每一站都晚点,明明前一站已经晚了,后一站却突然提前到站,而且很多小车站无英文标注,一不留意马上就搞不清状况了,害得谨慎小心的Jared一路神经紧绷,每到一站就拼命撞我,叫我帮忙看看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第一个字母是n加一个拐,最后一个字母是u旁边长了两个包。”我和Jared就这样伸着脖子像弱智一样,用最笨拙的方法辨识站牌上的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