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回家，我不愿意，我无法想象我妈会用如何绝望的目光看着我，我怎么对得起那些母鸡和被卖掉的牛！是的，我觉着连它们也未必会原谅我。当然，还有她，阿莲，她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欢迎我这个走投无路的男人。

在一个破旧古桥下我一夜未眠，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我能想到的办法也不过如下几种：自杀、当鸭子、抢劫。自杀的动机是有的，可我下不了手，因为不甘心。死不了就得活下去，可身无分文，怎么活！俱乐部的门暂时是进不去了，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似乎也不可能，因为我没有钱也没有任何关系。望着自己结实的胸大肌，我觉着有条路可以选择，去夜总会当鸭子。

第二天我到郓城比较有名的几家夜总会应聘。被带到后台扒光衣服检查一通后，大家都比较满意。唯一的不足我是个童鸭，经验还很欠缺。可夜总会的老板说这个问题也不是特别严重，培训几次就行了，我的基础条件还是比较优越的，特别是关键部位，相当出色。至于培训费，从我将来的工资中扣除。

可最终我没有接受这份工作，为何？因为被玩的次数多了，我也多了个心眼，找人咨询了一下，发现其中有不少猫腻。最严重的是所谓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间经常是超负荷工作，很多人没几天就功能丧失。最可恨的是，试用期根本不给一分钱工资，很多人被搞残废了，连一个子也弄不到。我权衡再三，就放弃了。因为有这样的遭遇，后来在我自己开的夜总会里，虽然试用期照样没有薪水，但如果下边搞残废了，还是酌情发放一些工伤补助。

当然，我也可以选择另一条路，把自己下边干掉，去宫里做太监。很多走投无路的人就是这么干的，有的好像混得相当不错！我找了根绳子把下边绑在一个光滑的石台上，准备一刀拿下。可当我举起刀，看着那可怜的小东西，真的下不了手！我一辈子没服过几个人，可我真的很佩服那些挥刀自宫的家伙，他们真的太爷们了（魏忠贤就是这样的纯爷们。辛注）！我太知道干这个事需要多大的勇气。关云长刮骨疗毒，我信，可让他亲手干掉自己的小东西，我不信关二爷有那样的勇气和魄力。

既然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那只好去抢劫。这不是说我准备加入强盗这个行当，我只想干一票，弄点钱立马收手。等有了钱，我就去东京闯荡，或者直接去找高太尉，给他当孙子，天天拍他的屁股，只要能出人头地。经过一段时间的盘查，我锁定了一个理想的作案对象。离城比较远，湖边一个孤零零的酒店。我认为在这里下手比较妥当，干完后也容易逃走。如果在城里，目标就太大了，弄不好就被人办了。

我从豆腐坊的女老板那里借了一把菜刀，直接扑向那家酒店。冲进酒店，按照抢劫的一般程序，我挥舞着菜刀大叫：抢劫！要命的都爬在地上，把身上的银子掏出来！

酒店里的食客与伙计都惊恐万分，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看着这种景致，我多少有点成就感。可有个人是例外，他靠在吧台上，斜楞着眼，不屑一顾地笑着对我说：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说实话，他的表情和言语很挫伤我的自尊心，我用菜刀指着他，高声道：你他娘的瞎了狗眼，没看见老子在打劫吗？

他坏笑了一声，道：兄弟，有你这样打劫的吗?怎么着也得专业点吧！

我被他的笑容和言语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举着刀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他显然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不紧不慢地道：这个打劫，也是一个高风险、高技术的工作，你多少也要做点投入吧，比如说弄个女人的长筒袜戴在头上，弄一身过得去的行头，哪像你，这是打劫吗?跟讨饭的差不多！

屋子的人都在笑，尽管他们依然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我感觉自己脸上一阵发烧，真太伤自尊心了！真后悔在行动以前，没有买一本关于打劫的畅销书好好研究一下，比如《打劫艺术》、《我的打劫我做主》等等。

或许是受了大家笑声的感染，他显得更加放松，对我道：是这样的，从专业的角度讲，你整个打劫的过程存在严重的问题，不符合一般的程序。首先，你必须……这样吧，我亲自给你示范一下。说着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棒子作为道具，退到了门口，然后冲了进来，模拟打劫的整个过程，还一边给我讲解其中的要领。趴在地上的人也都起来了，一个个笑得人仰马翻，还使劲地鼓掌。

我恨不得找个地方撞死算了，或者说对着自己的脖子来一下，免得受这等侮辱。当我准备向自己下手时，他一闪身，拿下了我的刀，把我整个人按在地上。

这个人就是酒店掌柜，江湖上有点名气的旱地忽律朱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