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一件湖蓝的丝质长裙,风一刮,空灵得像一朵蓝莲花。
怎么会是宁倾澜呢,尽管她真有那样一条美丽的湖蓝色长裙。可她有什么理由选择死亡?为薄云天吗?因为他要和她离婚?
不该的,这一生,她宁愿爱一千个大街上的陌生男人,也不愿爱他。
可是,人群中议论纷纷:“女作家的精神病又犯了。”
“是被丈夫抛弃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女人,到处招蜂引蝶。”
“听说还有个上学的姑娘呢。”
“嗤,一中的疯丫头,那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人情的淡漠,人心的冷酷令我不寒而栗。在人群车流中,我拼命挤着往前面冲。
警察已经赶来拉了黄色的警戒线,新闻媒体也赶来了,宁倾澜这一举动,成功地将自己制造为整个小城的焦点。
我不相信她会真的寻死,因为她的《荼蘼》还未完结,她还有我--我悲哀地发现我的微不足道,父亲搞要离婚,母亲要自杀,他们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
我汗流浃背地在人群中穿梭着,突然,视线里出现了薄云天的身影,一个胖胖的警察正和他急切地说着什么。
“爸爸--”我喊了一声,继续往前挤,脑门上沁了满满的汗。他却压根儿没听见。
抬起头,楼顶的女人还静静坐在那里,身后的天空上浮着一朵白云,风吹起她的长发,那一幕,出奇地美。
汗水顺着发际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我终于冲破了警戒线,大喊:“爸爸!”
只有他能救她,如果不离婚,也许有可能。
但很快,我绝望了。
人群中娉婷袅袅地走来一个年轻的女子,她用轻柔而委屈的声音唤着薄云天。
“你怎么来了?”不停擦着额头汗水的薄云天对穿一条白色短裙、波浪卷发的女子说:“你别管,我能解决。”
这是我第一次见叶淙灵--那个在电话里说话的女人,薄云天在北京的情人。
面若桃花、眉若远山、目似秋水,她精致的五官在盛夏的阳光下闪耀着一种几近透明的光泽。
和宁倾澜变幻多端的颓艳不同,她如此年轻,如此玲珑婉转,犹如琉璃。一双波光流转的眼睛怯生生地朝薄云天一看,他紧绷的表情便立刻松缓下来。
“放心,别怕,你放心。”他一个劲儿地安慰她,就好像坐在楼顶上快死的人是她,而不是他相伴了十五年的结发妻子。
白衣女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云天,不如你答应她好了,暂时……不提离婚的事。”
说着她抬手开始抹泪,我心里骂道,操你妈的,戏演得也太假了,把我妈都快逼死了,还在我爸这儿装小可怜。
没想到薄云天说:“那怎么行,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我顿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