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姆谢尔同样非常焦急地想知道伦敦每天的消息,他让内森通过多种途径给他寄信—经巴黎和阿姆斯特丹以及敦刻尔克—并用不同颜色的信封,这样他在邮局里的联系人扫一眼信封就能知道汇率是涨了(蓝色)还是跌了(红色)。
而且,即便拥有了快速通信的便利,仍有可能犯错。1814年7月,内森出乎意料地—“像一个疯子”—给法兰克福的兄弟们汇去了十几万英镑。这立刻导致了法兰克福英镑的贬值;下滑趋势一直持续到8月,并且扩展到了阿姆斯特丹,“沮丧”的卡尔开始担忧内森失去了对市场的控制。萨洛蒙紧张地警告内森不要“把英镑压到某个水平以下”:“如果你不小心谨慎,你就很难再控制住股票交易所。”即便事态停止了恶化,但欧洲大陆对英镑的信心却遭到了重大打击。这种焦虑也被阿姆谢尔的自信进一步复杂化(这可能是因为,正如他自己担心的那样,坏消息没有尽快地到达他那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卡尔觉得应该停止投机英镑了:
如果早一点将这点写信告诉(在柏林)的阿姆谢尔,他就会采取截然相反的做法,他会毫不犹豫地买进英镑。没人能够想象我所经历的事。他抵达莱比锡后,立刻以汇率136的价格购进了1万英镑。他的想法是英镑汇率会升到140,但是升到140后,他仍然不能决定是否抛出。他仍然坚持认为它会升到150左右……如果你那时写信给他,在自己头脑中有一个确定的数量,告诉他一半的数量,那么他就会毫不迟疑地买进更多的英镑。
当阿姆谢尔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他感到“目瞪口呆”—他对英镑在柏林下跌也负有很大的责任。对于弟弟们的批评,“我还不够小心吗?”他反驳说。“你是希望在雨中跑出去而不淋湿自己。”萨洛蒙忧虑地总结,认为是内森指责过了头:“世界上没人能够在任何时候固定住英镑的汇率,除非一个政府做好准备,愿意在一年内拿50万英镑去冒险,以实施一项货币计划……我真的认为,不存在某个时刻买进英镑能够阻止英镑下跌的情况,因为这个世界上这种货币已经太多了。”詹姆斯甚至建议改变战略:以持续下跌为预期,增加英镑的债务。从这时起,兄弟几个才慢慢对英镑恢复信心。到1814年11月的时候,詹姆斯发现时机再次成熟,他应该再次在汉堡股票交易所亮相来推高英镑,他在第二年初访问柏林时也确实如愿以偿。到1815年2月的时候,他能够信心百倍地向内森报告说:“在巴黎,英镑是升还是跌完全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从补贴款中赚取利润还有一种间接的方法:投机价格波动的债券。与汇率一样,债券价格对大规模国际款项转移反应高度灵敏,对相关的政治发展趋势同样如此。譬如,1812年2~10月间,俄罗斯债券的价格从其票面价格的65%跌到了25%,原因是法国入侵导致国债利息暂时停止发放。法国人从莫斯科撤军的消息让债券价格重振旗鼓:1812年11月30日,它们在阿姆斯特丹的价格升到了票面价格的35%,1813年3月升到了50%,只有当拿破仑6月在萨克森获胜的消息传出后,它才再次跌到41%。而当盟军胜利消息的临近,俄罗斯债券的价格飙升,英国的补助款也为利息的支付提供了强有力的预期。这也让那些预测法国即将战败的人开始购买英国盟国的国债,尽管这些国家当时还处在风雨飘摇当中。罗斯柴尔德兄弟也试图尝试,尽管涉足时已经很晚。内森派摩西·蒙蒂菲奥里前往巴黎进行一些投机买卖时,俄罗斯债券的价格已经接近票面价格。但是,詹姆斯相信它们的价格还会上升,因为他从热尔韦那里得知,债券利息即将发放。阿姆谢尔在1815年8月也从邻近的德国诸侯国购买了一定数量的债券。1815年3月,罗斯柴尔德几兄弟依据类似的计算,推高了奥地利债券。但是,从这些交易中赚到的钱远远少于套汇和期汇投机。实际上,持续的债券买卖非常可能导致惨痛的亏损—其中的原因将变得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