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里在纽约血拼买回来的衣服陆陆续续都寄到了。这天苏菲回寝室看陈晚,一进门就被满满一地的纸盒绊到。苏菲身上穿的是理查的外套,这次也仍旧只是回来取东西。哲学课一学期有三次考试,苏菲是回来取书的,只顾着玩,功课落下一大截,她觉着自己不如以前念书拼命了。
苏菲说今晚理查在一家有名的旋转餐厅订了位子,问陈晚要穿什么好。陈晚一面帮她打扮一面问:“他碰你了吗?”
“没有。”苏菲说着,脸颊有些泛起羞红。她说:“我和理查觉得应该再久一点,等我更了解他,更爱他,更确信他。他知道我没有经验,说要等我准备好,不然不勉强我。”她从盒子里挑出两支口红,左右手各拿一支,问陈晚。陈晚说:“用左边那个颜色吧。”
“晚儿,你也是没有经验吗?”
陈晚悄悄犹豫了一下,苏菲没有察觉,她撒谎说:“没有。”眼睛并不看着镜子,“你的眼线画歪了,不对称。”
“那么,第一次一定很疼吧?”苏菲哝道,“我们尝试过一次,查理听我喊怕疼,就停止了。”
陈晚说:“我猜,那像是戳破一层肉一般疼吧。”
隔个一两周,不是韩默来波士顿,就是陈晚要往纽约去一次。
等到了临近圣诞节,陈晚说:“陪我去巴黎吧。”
“怎么去?”韩默在旁边煮泡面,房间里一片狼藉。陈晚常常挤兑他,说再吃他整个人也要吃成泡面了。
陈晚说:“我在巴黎等你?圣诞节,晚上七点。咱们约个地方见。”
韩默说他冬天也是无事可做,一边舀出泡面,一边口中答应下来,又笑说陈晚是矫揉造作的自寻浪漫,还搭上他在一旁奉陪。
可是圣诞节到了,陈晚办了签证买了机票,期末考考罢飞到巴黎去,韩默却忘了这回事。
陈晚也不与韩默联系。本来要改了行程自己玩一阵,却只留在巴黎吃了三顿饭便离开了去。
她订了张机票,去吃了个血肠馄饨,就奔了机场。
寒假才刚刚开始,她要回中国去。
孙柔柔元旦放假,放假前一天就逃课出来陪陈晚去买花和金鱼。
新年总算是到了,人逢新年总是少不了兴奋,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最有盼头。爷爷却说:“现在又过圣诞又过元旦,不久年也到了,都是要按着迎接新年的礼仪过,又不是要有三次新年,还排列得这样紧凑,太焦躁了。”
南方的花市不如北方来得季节分明,虽然现在是要什么花都能有,但这让人觉着更没意思了。小时候过年要去花鸟市场看金橘树,摆在家门口,图个祥和吉利的兆头,在树上还要吊满小红包,利是里装个五毛一块,红彤彤黄澄澄地簇拥着,新年就热闹起来,生出无限颜色来。以往金橘树是总有下属送来的,老爷子嫌弃树叶掉落枯萎,落得周围满地灰压压,后来就省去了这个步骤,也因为陈晚毕竟长大了些,对这些喜庆的颜色也少了小孩子的兴奋。等小陈晚长得和金橘树一般高,老爷子就很少将金橘布置在家门前了。
后来改成了鲜花。
陈晚和孙柔柔来到店里,鱼儿在通了氧气的水箱中只会来来回回重复地游泳。叫什么名字的鱼都有,色彩斑斓,陈晚和孙柔柔几乎都不认得。一种鱼有一种鱼的说法,与之匹配的还有各种说法的价钱。回来鱼还是养在透明的金鱼缸里,像个大肚子似的,缸口有波浪型的那种。花也是照例按照陈晚的心意,插在接了水的玻璃瓶里。陈晚买了二十朵粉红色的玫瑰,她和孙柔柔在店里挑了半天,每一朵都要开得恰到好处,花瓣往外开着,又欲张又欲合。老板娘也是看了陈晚和孙柔柔的衣裳,对那粉红的玫瑰拉高着价格,非要按照每朵的原价去卖,怎么砍价也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