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高一的?几班的?”
“9班。”
“那我们两个是同班同学啊!”
“是吗?”我一直推车前行,眼睛也盯着即将要到的车棚,为我的车找找地方,我并不想交什么朋友。
“我叫杨夕,夕阳的夕,夕阳倒过来就是杨夕,哈哈。你呢?”他似乎丝毫没看出来我并不热情。
“唐果。”
“那应该很‘甜’?”
“呵——”
我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喜欢上摇滚的,确切地说,是朋克。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它形成的历史背景,不知道什么三连音,更不会从音乐中剥离出贝斯低沉稳重的声音,听不出电吉他其实很孤独的旋律,只是吉他发出的类似金属碰撞的声音让我着迷,快速的鼓点就像我的心跳,歌声就是血液,把我所有的内脏都扭在一起,那是一种归属感,让我感到很踏实。
我把它当做我唯一的伙伴,唯一能窥视我内心的一双无形之眼。
如果说我真的是一块顽石,那么杨夕是唯一一枚不怕碰石头的鸡蛋。他对我很执著,执著地想成为我的第二个伙伴,虽然他一直没有成功,他却将我的第二个伙伴——烟介绍给我。
这个高中的老师不怎么严厉,或者说不敢严厉,因为这是一所私立学校,而且是贵族学校,虽然从没人声明这是一所贵族学校,但是昂贵的学费、优良的环境以及名门或望族或暴发户的公子或小姐们在整个学生中所占的巨大比例——把这所学校的台阶大大加高。
大批纨绔子弟和暴发户的孩子一人伸出一只手,形成的阵势就足以像乌云一样笼罩这个学校上空,所以像杨夕之流进行抽烟之类的违禁行为时,只要打好掩护,老师绝不较真,否则还真不知道谁会先走出这个校门,高薪的诱惑绝对大于作为老师所享有的一点点小权力的诱惑。
我不知道他们这些纨绔子弟、暴发户的孩子,甚至有些根本算不上纨绔弟子的小康家庭的孩子出于什么理由来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学校上学。
也许只是为了满足金钱上的优越感?这个时候,这个学校立即肃然成为一种标志,一个身份牌,父母辈以物质条件进行的攀比让孩子成了牺牲品,孩子则继承父母的意志,继续在学校里攀比。
也许他们的父母认为一分钱一分货,越贵的学校教得越好?也许这里的风气正好符合他们精神意志凌驾于老师之上的心理需求?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因为没考上高中,而刚好这个私立学校最大的股东叫唐宏铎,他命令我继续上学,还让我考大学。我笑了,在这个学校,可能吗?
那天杨夕躲在绿化区深处抽烟,我经过的时候根本没发现里面有人,如果细心一点,可能会在层层绿叶之间看见缓缓升腾的白烟,一定神秘而诡异,可我正目不斜视地向教学楼走去。
他却看见我了,他喊:“唐果!”
我觉得是幻听,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因为这是我成为高中生的第三天,我不认为有谁认识我并且敢呼唤我。
他加大了音量,继续喊:“唐果!唐果!”
我疑惑地回头看,他在我斜后方的绿叶中探出头来,黝黑的皮肤在绿荫深处不是很显眼,但庞大的身躯却能一下撞进我的眼睛里,他“嘿嘿”地傻笑。我认出他了,他那些莽撞的行为让我对他的脸印象深刻,只是我已经忘了他的名字。
他说:“骑你的大龟王来的?”
“有事吗?”
他没有及时回答,而是又抿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我便看见那白色的烟如雾一般在绿叶中升腾,神秘而诡异,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烟是个美好的事物。
“我也买了一辆,跟你的一模一样,哈哈。”
“哦。”我却想,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又把烟举在嘴前,我看到了那支烟,不是白色烟纸包裹的,而且它细而长,它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说:“你抽的什么?”
“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