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雁童子(5)

风之又三郎 作者:(日)宫泽贤治


“我不想吃啊!母亲。”童子说道。“很好吃哦!来,把筷子给我。”须利耶的太太接过童子的筷子,一边把鱼弄成一小块一小块。“来,快吃,很好吃哦!”一边要童子快点吃吃看。童子在母亲帮他弄鱼的时候,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的侧面。突觉胸口一紧,一种满怀歉意的悲伤情绪油然而生,叫他再也无法忍受。于是他忽然站起来,像颗子弹般冲出门去,然后仰望着布满朵朵白云的天空,大声地哭出来。到底是怎么啦?这举动把须利耶太太给吓坏了。

“去看看怎么回事吧!”须利耶先生也十分担心。于是,须利耶太太往门外一看,只见童子早已停止哭泣展露出笑容来。

又有一天,须利耶先生带着童子经过马市,正巧看见一匹小马在喝着奶。穿着黑色粗布衣的马商走上前来,把小马拉开,和另一匹小马绑在一起,然后二话不说地拉着就要走。母马吓了一跳,大声地鸣叫着。然而,小马还是被用力地拖走了。就在前方的转角处,小马突然扬起一只后蹄,赶走停在腹部的苍蝇。

童子瞄了母马茶褐色的瞳孔一眼,突然伤心地哭起来。但是,须利耶先生并没有责骂他,只是用自己的衣袖包住童子的头。过了马市来到河岸旁的绿草地上,他让童子坐下来,递给他一颗杏子,然后悄悄地询问:

“你刚刚为什么哭呢?”“父亲,因为大家硬把小马给拉走了。”“那也是不得已的啊!马长大了就得单独工作。”“那马还在喝奶啊!”“那是因为在母马身旁才会一直这么撒娇的。”“可是,父亲,大家以后都会在母马和小马身上放好多货物,带它们去走难走而险峻的山路。而且没有食物时它们还会被杀来吃掉吧!”须利耶先生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要他别再说这种大人话,其实内心是有点害怕起这个来自天上的孩子,才会这么说。须利耶先生在童子十二岁时,便让他进入离家有点距离的首都的某个外道.书塾就读。童子的母亲则拼命地织着布,为他筹措学费和零用钱。冬天近了,天山上已是一片雪白,正是桑叶变黄枯萎而飒飒掉落的时分。有一天,童子突然跑回来。母亲从窗口一眼便发现了他。须利耶先生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继续抄写着经文。“你今天是怎么啦?”“我挂念跟母亲一起工作,所以没有心情念书了。”母亲边顾虑着须利耶先生,边说道:“你又说这种大人话,真是拿你没办法。你要快点回去念书,将来成为有用之人,好为大家服务。”“母亲的手都变得这么粗糙了!我的手却一点都没事。”“这事不用你来操心。人只要一老,手就会变粗。最重要的是,你还是赶快回去念书吧!你能有好的成就,就是我最大的安慰。要是让父亲知道可是要骂人哦!快,快回去吧!”她这么告诉他。

佛教以外的思想理念。在此指的是道教或儒教的其中之一,也可能是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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