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舒停下手中的动作，很久，他才浅浅笑道：“若是以悲悯的心去看待事物，那么所有的事物都是悲伤的。子夫，你很聪明，只是你的心不静。”

我抬头看着细密的雨丝，自小的苦难早让我忘记了什么是爱，以至于当我真正想要心狠时，所能做的也只是怜悯。

我没有反驳，也没有任何质疑。周亦舒说得对，早在我试探他之前，他已经将我摸透。我心中百转千回，最后道：“你若是恨你的母亲，就不会记得她最爱吃的梅花糕，也不会将她的故居打扫得这么干净，更不会因为没有见到最后一面而遗憾至今……”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亦舒，你其实很爱你的母亲，你根本就不恨她；而她，一定也不曾恨你。她只是……太过爱你的父亲。”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暮霭沉沉，我回眸凝望他，却见他目光远远地投向迷蒙的天际。

“你的话让我觉得，我所有的坚持都在瞬间坍塌。”周亦舒微笑，雨雾在他的身后撩起一丝迷蒙，本就清隽的他显得越发出尘。

我背过身，仰望漫天飞舞的梅花雨，许久笑道：“亦舒，你的心不受任何尘世的束缚，而你的母亲，也会与你的父亲团聚。没有痛，没有泪，只有美好。”

我的话音刚落，听到他的笑声。我回身，问道：“你不这么想？”

周亦舒摇摇头：“不受尘世束缚，即便是神也不可能做到。这是卫子夫的天下，而不是我周亦舒的天下。”

“周亦舒的天下又是如何？”

“我不愿站在最高处，那里太过于寂寒。我也不愿站在最低处，因为那里什么也看不见。”

我一时茫然：“你难道没有欲望？没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