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根廷最伟大的作家豪·路·博尔赫斯的短片故事《小径交叉的花园》中,他虚构了一位中国作家崔朋的杰作:
所有的虚构小说中,每逢一个人面临几个不同的选择时,总会选择一种可能,排除其他;而在崔朋的错综复杂的小说中,主人公却选择了所有的可能性。这样一来,就产生了许多不同的未来……在崔朋的作品中,所有可能的结果都会出现,每一结点既是一个选择的结局,又是另一选择的起点。崔朋不相信时间的一致和绝对,他相信时间是无限连续的,相信时间是一张正在扩展、变化着的分散、集中、平行的网。
对于阿根廷过去30年的经济发展历程,这种思维方式很恰当。贝纳尔多曾试图重新制定还债期限;凯恩斯提倡管理;而胡安·索洛期望对货币进行改革,对工资和价格进行控制。但没有谁能够引领利益集团顺着自己的方向一直走下去。公共财政支出持续高于税收,对工资和价格进行控制也没能盛行,短暂的价格稳定后通货膨胀又重整旗鼓。1989年,各条岔路在遭受了不幸后最终重新汇合在了一起:那是东欧的幸福年代,却是阿根廷的可怕年代。
1989年2月,阿根廷经历着历史上最炎热的一个夏天。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电力系统努力维持着运作,人们也慢慢习惯了长达5个小时的停电。为了避免汇率下降,银行和外汇交易所被迫关门停业,因为政府力图阻止汇率崩盘。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在短短的一个月里,阿根廷货币对美元的汇率下跌了140%。与此同时,世界银行也冻结了对阿根廷的贷款业务,并表示阿根廷政府已经丧失了处理公共部门赤字的能力。私营部门的贷款者也没了热情。在通货膨胀势必横扫债券市场的趋势下,投资者也都避免购买债券。随着公众恐惧心理加剧,阿根廷中央银行的货币储备也逐渐耗尽,债券价格一蹶不振。绝望的阿根廷政府只能有一种选择,即诉诸“印刷厂”,但不幸的是,这条路也走不通。1989年4月28日(星期五),阿根廷政府完全“没钱了”。对此,阿根廷中央银行副主席罗伯托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这是物质供应短缺的问题”。事实上,阿根廷的造币厂用光了所有印钞用的纸张,印钞机也闲置起来。罗伯托还坦白道:“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不过到星期一的时候纸币一定会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