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 不夜街(1)

堕落街 作者:袁雅琴


堕落街是繁华的,喧嚣的,甚至是杂乱脏的,与环境优美的校园,与安静的课堂相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路面是青石板,有些岁月的痕迹,两边的店面平房居多,偶有几间二三层楼房,也是居高不临下。最显眼的当然是人,堕落街满街都是拥挤的人,常常要把小街挤破,让人透不过气来。

堕落街还有不夜街之称,晚上最诱人,堕落街的夜一般要持续到半夜三四点,甚至通宵。有的学生往往下了晚自习后会跑到堕落街来潇洒,虽然寝室规定不许归寝太晚,但还是有人有办法对付。特别是春夏的夜晚,满街都是夜宵摊子,大排挡,男人光着膀子稳稳地坐着,喝着啤酒聊着天,一直喝到天亮。几张摇摇晃晃的桌子,高矮不一的椅子,头上吊一根不知出处的电线接来的电灯泡,或者干脆给你来点情调的,每桌点几支蜡烛。桌子都摆到街中间来了,各种各样的气味塞满了小街,当然气味最浓的是臭豆腐和口味吓,这是金沙的著名特产。还有炒唆螺,有炸花生米这样的凉菜,有现点现炒的各种时菜,还有蛋炒饭,有的大摊子上还有四川的麻辣烫等。

雷小宝认为,要约叶子出来,在堕落街好些,这条街上有气氛,热闹,何况也算是江大一道风景。何况这道风景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呢。何况还有馋人的口味吓和臭豆腐。雷小宝是这么想的,刚开始约会一定要人多的地方好,免得不好意思,以后等关系差不多了再到清静的地方去找情调,先找到感觉再说。同时雷小宝也清楚,堕落街每天都有爱情在开始。

雷小宝打电话叶子时开了句玩笑,叶子,堕落去吧。叶子听了吓了一跳,雷小宝怎么变了,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上大学就开始堕落了?天,不要被他拉下水啊,心里想着,便小声道,什么啊?雷小宝大笑起来,别怕,就是去堕落街,紧张什么,这是我们的口头禅。叶子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地下楼,心想这个雷小宝也学会调侃了,变油了些。叶子听恰恰提起过这条街,但自已一直没去过,也想看看热闹。雷小宝带着叶子在街上转,说,我爹要是知道我经常堕落街上混,会打死我去.他常对我说的话就是要学好样啊,在城里不能变坏。叶子笑笑没说话.雷小宝又没话找话地问,这里热闹吧。

热闹。叶子往四周看了看,街又窄又小,人又多又挤,看上去多是学生,好像要把小街挤破似的,跟赶集差不多,差点叶子被人群挤走了,雷小宝想牵她的手,却实在不敢。只好把自已的一双手放在前面搓来搓去。想想以前在村里和叶子玩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不自在啊。真是见鬼。

给我来一份,要最辣的。雷小宝看见了一位女生正将一块钱给卖臭豆腐的阿姨,然后从她手上接过用饭盒装着的黑乎乎的臭豆腐,然后女生就举在手上边走边自在地吃。雷小宝看着咽了下口水,问叶子,要不要尝尝,金沙的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哩。

叶子忙摆手,雷小宝便像个导游一样介绍起堕落街来,这样一条街,不仅吸引了大学生,吸引了金沙市民,还吸引了很多外地的游客,很多年轻的旅客来到金沙后,不仅要逛游玩那些著名的景点,更要来堕落街看一看。雷小宝接着认真道,这堕落街啊有几个特点,第一、堕落街很便宜;第二、堕落街很生活;第三、堕落街很甜蜜。叶子认真地听,雷小宝正儿八经地讲,他说,我刚来江大的时候,碰着了几个外教,有个老外问我:“Baby,Where’s 堕落街?”  我回答:“Follow me。” 后来我带着他们一伙人朝堕落街奔了过去。现在想来,他们也许还没入境就知道堕落街大名了。这个从印度来的外教后来还成了我的好朋友.所以啊,在某种程度上说,堕落街也促进了国际交流吧,你说是不是。叶子扑闪着眼睛想,这条街有这么神奇么,真是没想到。叶子问道,你一定常来吧。雷小宝得意说,那是自然,堕落街这个地方的好处是适合任何一种人生存,没钱的人可一餐花两三块钱吃个常德牛肉米粉,有钱的也有包箱雅座的餐馆扔上千元。

你爹还好吧。雷小宝走了几步,停下来没话找话地问。

好的。叶子应了句,不像刚来时,动不动就流眼泪,现在估计也不太想家了。雷小宝又迈开步子,走到一家精品首饰店前停下再问,现在习惯了吧。

叶子还是低着头,又答,习惯。

雷小宝移动脚步,到了常德牛肉米粉店门口再次停下,再问,同学都熟了吧。

叶子答,熟了。

雷小宝一时觉得有些别扭,手摸着脑袋,也不知再问什么好,终于他想起来

了,问道,你,军训累吧。

叶子也终于抬起了头,小声答,还行。

雷小宝心里不免有些烦了,双手背在了后面,脚步加快了些,心想,她就

不知道多说两句吗,或者找个话题么,怎么总是简单的两个字。

叶子是一个不太主动找话的人,你问什么就答什么。唉,这感觉出不来,可

能不行,怎么都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说明还有距离,或者还是像兄妹,很亲情的那种。这哪是约会啊。雷小宝真是哭笑不得。但还是继续向前进。走吧。走到街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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