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办点公事就来。瘸子张边走边对恰恰说。恰恰说,你别误人家大事,可要拿好文件啊。瘸子张板起脸道,我什么时候误过事,你懂个什么,我保证很快就办好回来。你有什么事一起让我办好了。恰恰对他笑了一下,扬头就走。瘸子张立马招手道,慢走啊,喂,等等,你的头发掉了。恰恰回头瞪了他一眼,瘸子张正弯身捡起一个假发,送给恰恰。恰恰一看,推开他,这不是我的。瘸子张慌了神,喃喃道,不是你的,那是谁的呢,头发掉了,不是光头了么,不行啊,我得找到掉头发的人。
很快,瘸子张一拐一拐从办公楼回来了,接着他又上了广院大楼,进了办公室,他给自已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后,他坐下了,对雷主任说,主任,文件送过去了,我先休息一下,就去搞卫生啊。还有,我捡到一个假发,交给领导。
雷主任不耐烦道,哪里捡的,脏兮兮的,谁要你送到我这里来的。瘸子张响亮地喝了口茶,答道,我哪里知道是谁丢的,就在楼下捡的,捡回来交给你应该表扬我吧。雷主任笑了下便回了他,行了,也许是表演系学生演戏用的假发,就算表扬你了,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不行,会议室还没有搞卫生。瘸子张理直气壮地说。瘸子张在会议室里认真地拖擦桌,一边擦一边哼歌,院长站在会议室外抽烟,看着瘸子张,一脸慈祥。瘸子张见了院长说,院长,我今天捡了一个假发,那个女同学说不是她丢的,我看就是她丢的,她要演戏用的。院长便笑道,你留着用吧,你戴上肯定好看。瘸子张猛地笑了,哈哈,送给我要得,我戴个假发起码年轻十岁,院长你信不信。说着,真把假发戴上了,像个老妖怪,院长见了笑得呛了口烟,瘸子啊,你要笑死我啊。
晚上,瘸子张给儿子做了饭,自已也吃了,躺了一会,又坐不住,便从堕落街一路晃到了江大里面。法学院的底层租给了广院做形体房,形体房外面也是瘸子张要打扫的地方,学生们练完功喜欢在这里吃东西,扔东西,瓜子、桔子皮、纸条,瘸子张便拿了扫帚站在形体房外面,一边扫,一边念道,唉,白天我还扫过的,还是不干净。
借着一点微弱的灯光,瘸子张认真地扫,扫帚挥得老高,正在这时,恰恰急急地跑来,瘸子张挥动的扫帚差点扫到她身上,恰恰一脸的着急,压根没注意瘸子张。瘸子张便嘻嘻地笑了两声,说,形体房早关门了,你来做什么。恰恰愁眉苦脸道,怎么办啊,白天上课的时候我把手机掉在里面了,急死了。瘸子张哦了一声,摸摸脑袋说,明天来吧,保证在里面。恰恰道,不行,明天一早我要外出排戏,怎么办啊呀。喂,你能帮忙把锁撬开吗,求你了,师傅。
瘸子张一脸惊讶,师傅?哼,叫我师傅,不行,得叫我队长,以前我当过生产队队长。
恰恰没办法,只好回道,好,队长,帮帮我吧。
这怎么可以啊,不行的,千万不行的。那我不成了小偷了么,学校会把我抓去的,你去找院里的老师开门吧。瘸子张把脑袋摆过去摆过来。
哎呀,找谁啊,急死了。恰恰漂亮的眼睛在哭,瘸子张笑了笑,想了想,便对恰恰说,对了,去找雷主任,保证没问题。恰恰好像看到了希望,说,是吗,可我没有她的电话。瘸子张听了想了想,立马扔下扫把,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等一下,我就来。
瘸子张穿过几条小路,遇上人就点头笑,好像跟谁都熟似的。到了一栋红楼前,他用黑黑的手指按响了一个门铃。门铃有人接之后,瘸子张扯起了嗓子喊,雷主任,你在家吧,我是来拿形体房钥匙的。门铃里的声音回道,你要钥匙干什么。瘸子张又扯起嗓子喊,有个学生的手机掉在里面了,她明天早上要出去,我现在拿钥匙送给她。一会就送过来。
雷主任虽然不耐烦,但还是开了楼下的门,见门开了,瘸子张眨眼不见了人影,他上了楼,一会儿又跑下了楼,他手拿着钥匙飞跑起来,腿一拐一拐地,很快到了形体房门前,恰恰见他手里拿着钥匙,高兴走上前,恰恰一见,喜出望外地叫道,啊谢谢师傅。瘸子张又不高兴了,板着脸说,他们都叫我瘸子张,你叫我师傅做什么,我又没收你这个徒弟。瘸子张打开了形体房的门,恰恰冲进去一见看见到掉在镜子边上的手机,瘸子张也高兴得挨近看,这就好了,找到就好,你打打看,看还响不响。恰恰认真看了一眼瘸子张,觉得这个人还有可趣的地方,便再谢了他一次,说,幸亏你帮我去拿钥匙,不然别人来上课就会没了,也许别人会捡了去,那再麻烦你把钥匙送回去。瘸子张半天不作声,恰恰马上从包里掏出五十块钱,说,谢了啊,这个你拿着。瘸子张不肯接恰恰递过来钱,认真道,谢个鬼,我不要钱,下回你再掉东西,我不会帮你拿钥匙了。恰恰飞快地跑开,瘸子张手里捏着钱,还站在那里发呆,脸上挂着一丝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