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的“无畏”有别于1927年写《请看今日之蒋介石》的郭沫若,有别于1946年发表《最后一次演讲》的闻一多,有别于1975年英勇就义于屠刀之下的张志新,有别于1999年抒发《风雨苍黄五十年》之感慨的李慎之……巴金之“无畏”,是反思的勇气,是忏悔的声音,是拷问的锋芒……
早在青年时代,巴金已经用《家》等作品,向他憎恶的封建大家庭和令人窒息的中国社会发出了“我控诉”的呐喊,这已经是一种“无畏”了。但在我看来,这种呐喊,虽然也曾激励了无数青年投身于民族解放的洪流中,但在那“启蒙与救亡”双重变奏的时代,巴金的声音只是时代交响乐中的一个音符。和鲁迅等其他同时代作家相比,巴金的声音并不特别响亮。
《随想录》是体现巴金式无畏的巅峰之作。
八十年代我第一次读《随想录》时,第一次触摸到巴金那颗滚烫的心,同时自己的心也开始热起来。要知道,那时候我的灵魂还没有彻底从僵化教条的精神枷锁中解放出来。二十年过去了,这些天重新翻阅,我在想,比起现在许多学者的文章,巴金这些文字实在是“肤浅”,更谈不上“文学性”。
他翻来覆去说的无非就是三个字:“讲真话!”关于这三个字,他自己解释说:“所谓的讲真话不过是把心交给读者,讲自己心里的话,讲自己相信的话,讲自己思考过的话。”
这似乎也“卑之无甚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