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逸反而不解：“你此话怎么讲呢？”

“你们南方好是好，就是饭不好吃，顿顿大米，吃不饱。朝北好啊，天天馒头大饼。”

欧阳云逸笑了，“你个孙友壮，你吃不惯我们南方米饭，我也吃不惯你们北方馒头。大米也好，馒头也好，能吃饱就行，打仗嘛，没那么多讲究。”

曹连长在地铺上躺好，接着欧阳云逸的话说：“别想那么多了，还是睡觉，一觉醒来就晓得到什么地方了。”

孙友壮也在他的铺位上躺好，但嘴里还是说：“要是来两捆子煎饼就好了。”

吴一六一直没说话，这时候也冲孙友壮说：“别提你那个煎饼，吃一张煎饼拽掉两颗大牙。”

李大个往他嘴巴上看看：“吴干部你是个金牙，哪个拽得掉嘛。”

一阵哄笑。

孙友壮仍然认真地解释：“粮秣员你不知道，这个煎饼可是个好东西，又劲道，又能放，俺那里出门走远路都带着煎饼，多长时间也坏不了。”

欧阳云逸又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在他看来这是个很小的问题，米饭馒头也好，煎饼大葱也好，地域不同，人们的生活习惯就不同，不能说哪个好哪个不好。有的人喜欢吃红烧肉，有的人喜欢吃臭豆腐，各有所爱吧。但是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吃得饱，打起仗来就没有问题。

吴铁锤也没有说话，翻了个身继续睡他的觉。在吃的问题上，他是很赞成孙友壮的看法，北方的馒头大饼就是比南方的大米饭好吃。他这个大饼可不是孙友壮老家的沂蒙山煎饼，那是他铁锤妈妈手工烙制的发面饼，又宣又软的，吃起来才叫一个香。他的苏北老家吴家集虽距鲁南的蒙山沂水并不遥远，但却很少见到煎饼这种东西，而且他也同样吃不惯。虽然不会像吴一六说的那样拽掉牙，但吃起来确实是费劲。不知道朝鲜人吃什么，吴铁锤迷迷糊糊地又想，不知道朝鲜有没有馒头大饼。可是不管怎样那也是个北方，是北方饭就比南方的好吃。他想那可就苦了欧阳教导员了，得隔三差五地给他弄些大米，没有大米，他欧阳云逸刷牙都懒得刷。

吴铁锤又打起了呼噜。睡着的那一刻他还在想着馒头大饼的问题，美国人肯定都是罐头，国民党部队原来就有罐头。后来他想还是睡觉吧，睡他个几天几夜的，到了朝鲜战场，兴许就睡不着了。

吴铁锤欧阳云逸孙友壮他们都想错了，在随之而来的艰苦战斗中，不要说馒头大饼煎饼大米饭根本没有，其他任何能够果腹的东西都是极度缺乏。在长津湖畔零下三四十度的残酷环境中，他们曾经几天几夜吃不到任何东西，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与美国海军王牌部队陆战1师鏖战，这是他们在这个闷罐子军列中从未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