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开，只有一个老渔民留了下来，他淡定地看着远方，身体一动不动的。与那些年轻人比起来，老渔民在海边生活了这么多年，经验也相对的多很多，在遇到这样事情的时候也淡定了许多。

他姓唐，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晒得深棕色的脸庞上，皱纹挤压着他的五官，他的眼睛看上去深邃而又充满智慧。老唐吸了一大口旱烟后摇了摇头，他知道就算看得再久也不会改变眼前的情况。现实就是现实，改变不了的。类似的情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遇到过，但是漂来的死鱼却没有这么密集，这么多。等到潮水涨上来卷走一些后就已经没剩多少了，卷上岸的死鱼也很容易处理。

可是现在看到的，远不是记忆中的情景。并且死鱼中间，还有自己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过的鱼类。这让老唐心里有些没底。

老唐磕了磕手里的旱烟，微微眯起了眼睛朝海里望去。他叹了口气。今年又完了。前年6月开始，养殖的文蛤就大面积死亡。村里就一直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至今连是什么原因都没有找到，但总算是挺过去了，谁想到又会有这么多死鱼过来……

“老头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坐在这里，赶紧到咱家的养殖场看看去，要不文蛤就全部完了。”唐母拿了件衣服走了过来，风太大，声音传到老唐的耳朵里明显低了好多。

老唐没有回头。

“老头子，叫你呢。”唐母走到老唐身边，说道，“别人都在忙着救自己家养的东西呢”。

“没有用的，水质已经被死鱼污染了。”老唐说着，眼睛望着大海，没有一点儿离开的意思。

“今年的日子不好过啊。”唐母说道，在唐父身边坐下。去年以来家里的文蛤产量虽然不高，但也算有收成，日子还好过一点儿。可这次这么多的死鱼漂过来，文蛤不会剩下几个了。

唐父没有说话，眼睛死死盯着面前挤满了死鱼的海面。

唐母好奇地看了一眼堆在海边的死鱼，不满道：“老头子，这些死鱼有什么好看的，你都在这里待了好长时间了。”

“我倒要看下还会漂来多少死鱼。”老唐盯着海面说道。

唐母有些着急了，不论她怎么唠叨怎么着急，可老唐还是跟没事儿一样不紧不慢的。

“老头子，你说这些鱼会不会是从谁家的养殖场里漂出来的？”唐母都不相信自己会编造出这么个低级的理由。

老唐看了一下身边的妻子，摇着头说道：“不可能。你看，那条鱼，我打了几十年的鱼都没看到过。大概是深海里的鱼。”老唐将一块石子丢在搁浅在沙滩上的一条死鱼上，示意道。

老唐的石子停落的地方，是一条近两米长的鱼，躺在沙滩上，它的身体呈灰色之余又微微泛红。鱼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放眼望去，不远处还有很多这样的鱼。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能是养的鱼的品种不一样。”

“你错了，如果这些都是在附近养的鱼，它们就一定能够适应这里的水温和环境，看它们的样子，应该是漂过来后才死掉了，这就说明这些鱼不是近海的，有可能是从很远的地方漂来的。”这个时候，靠近海边的地方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层小鱼，它们覆盖在海水上面，还遮盖了海和滩涂的连接线。

“嗯，这种鱼是很少见。”唐母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远处，还有一些人围在一起似乎在议论着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老唐好长时间不说话，但是他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