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施妙手

一片静谧，窗外花枝摇曳，小蜜蜂在花间飞舞，嗡嗡嗡的声音随着花香一起飘入。

这是一个日光明媚的晌午，是一个美好的日子。然而对白流霜来说，却不是。

太后的心，不知为何微微悸动。白流霜的眼眸，竟是那么清澈明净，不染一丝尘埃。这一刻，太后是有些相信白流霜的，有这样一双清眸的人，怎会做出不贞之事？

起初，耳闻洞房之夜她没有落红，耳闻百里寒恼怒而去，她真的以为白流霜是狐媚精怪，不贞不洁的女子。如今看来，她可能错了。

她会弄错，寒儿怎么也会弄错？洞房之夜，为何要拂袖而去？白流霜不是他放低身段，苦苦求来的心上人吗？太后转首疑惑地望向百里寒。

百里寒依然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表情淡定而从容，那淡定和从容绝不是装出来的，那是经过了岁月的累积和时光的打磨才能雕琢出来的。白袍流泻，透着纯净和飘逸，也透着冷清和漠然。

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将眼前之事放在心上，似乎验身与否与他无关。

太后微微叹气，早在七年前，就已经看不懂这个孙儿了。他那双清澈如寒潭的黑眸中，竟饱含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深沉。

七年前那一场刺杀，他母后的意外早逝，这两件事接踵而来，将当年那个年少轻狂的百里寒迅速催变成一个沉稳持重、冷漠深沉的成年人。

从此，淡定悠然成了他的面具，冷漠无情成了他的本性，任谁也无法洞悉他的内心。试问，七年前她就看不懂的人，如今又怎么能看得懂呢？

“老三，你做主吧！”太后淡淡说道，她是一个聪明的老人，此刻已察觉到白流霜和百里寒之间，有些事情是她所不了解的。所以，她把决定权放到了百里寒手里。因为白流霜是否不贞，他应当是最清楚的。

百里寒并不曾想到白流霜会要求验身，毕竟，这对一个新妇而言，是多么屈辱的一件事情。可是，她竟然要求做了。他原本只想让皇奶奶惩罚她一番，让她知难而退，离开王府。如今看来，她不若他想象的那般容易打发。

一件事情不在他掌控之下发展的感觉，很久不曾拥有过了。

百里寒的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恼意。没想到，这个女子，倒是心机很深。既是她自己要求的，那么便随她好了。

“皇奶奶，既然霜儿要求，那么就随她的意好了！”百里寒淡淡说道。

如果说白流霜的心，方才还飘在半空，那么现在是彻底沉到谷底了。

站在一旁的百里冰忽然两眼放光，就像蜜蜂闻到了花香一般，十分感兴趣地凑上来，“皇奶奶，什么是验身？很好玩吗？冰儿也要验身！”

太后啼笑皆非地拍了一下百里冰的头，淡淡叱责道：“你出去，这里没你的事情。”

百里冰立刻嘟起了嘴，露出孩童一般懊恼的表情。

验身的嬷嬷很快被传了进来，太后将所有伺候的宫女都屏退，同时把一脸兴味的百里冰也撵了出去。

白流霜一脸淡然地随了嬷嬷向内殿走去，进去之前，她甚至都没有看百里寒一眼。

内殿，光线较暗，验身嬷嬷一脸肃穆地望着她，冷声问道：“王妃是自己脱衣，还是由老奴动手呢。”她虽然没有表现出鄙夷的神色，但是她的面无表情，却让白流霜感受到了鄙薄。毕竟，以她的经验，被验身的结果往往是不贞者居多。

“我自己脱。”白流霜冷声道。

她没有想到，有一日，竟会面对这样的境况。她自己的清白，不是由她的夫君来亲自验证，而是由别人来验证。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淡红色滚白边的外裳褪了下来，然后是内裳，衣服一件一件落地，仿佛被风雨吹落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