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你带她下去歇息。玲珑,将方才那些女子都放回去,每人赏白银百两。记着堵住她们的嘴!”
珊瑚和玲珑领命而去,殿内只余百里冰一人。他站起身来,在殿内悠然踱步,喃喃自语道:“小霜霜啊,你可真是可怜,皇兄心中装着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怎还容得下你?你们这一场错缘,就让我来帮你们了断吧!” 白流霜犹记得上次搬到听风苑时,那失望落寞的心情。再次回到这里,心底却一丝悲戚也无,平静的不像话。或许,是对百里寒再无奢望了吧。
百里寒倒也没再为难白流霜,他的本意,便是囚了白流霜,让她不能再去魅惑他那犹是顽童的五弟,如此而已。所以,他很大方地派了侍卫,到白流霜租住的小屋,将白流霜的一应物事全部搬了过来,包括白流霜的丫鬟……红藕。
红藕想不到自家小姐去了宫里一趟,回来又成了宁王妃,极其诧异。白流霜却好似无事般招呼着红藕锄地种药草。
左右闲着也是无事,白流霜一大早便从府里侍弄花木的婆子那里借了花锄。听风苑本没什么花木,除了几棵桂花树便是西墙边那几十株翠竹。白流霜便在院子当中,择了一大片空地,挽了袖子,开始锄地。
今日阳光极好,天空飘洒着淡淡的流云,缥缈的好似人的思绪。日光柔柔地包裹着光影里的她,看上去是那样恬静和温婉。
红藕冲上去便要将她手中的花锄夺了,白流霜淡淡笑道:“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去将屋内收拾一番,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些时日呢,总不能让别人笑话我们主仆邋遢。”
红藕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只得放手,红着眼圈到屋内收拾去了。
日头渐渐烈了起来,还不到辰时,便照得人灼热难耐,白流霜索性将袖子又向上撸了撸,眼看着便要锄完这块地了。一会儿再找人帮忙从井里打两桶水,浇浇地,便可以将种子洒下了。
白流霜掏出手帕,擦了一把汗,忽觉背脊莫名泛凉,某种被人盯视的感觉冲击着她。她缓缓转首,听风苑的月亮门前,一个熟悉的人影瞬间夺去了注意力。
他悠然地站在桂花树的树荫里,面上保持着一贯的恬淡和平静,无情无欲地凝视着她。他那样子不似刚来,白流霜只恨自己怎么如今才察觉到。不过,在他的府里,要想见他不容易,要想躲他也不容易。白流霜干脆对他不理不睬,继续锄她的地。
“谁允许你在这里种地的?”百里寒一字一句说道,声音懒散的不像话,但却难掩语气里的惊异。
本来听风苑是极偏僻的,他平日里很少来这里。今日不知怎么鬼使神差,他竟绕到了这里,或许潜意识里也很想看看,这个被他囚禁的女子,是怎样悲痛欲绝吧。但他没想到,她竟然在那里悠哉游哉地锄地,还锄得不亦乐乎,好似地里有宝一般。衣衫有些狼狈,沾染了些许泥尘,倒为她添了些淳朴之气,很是耐看。
白流霜顿了一下,只觉得反抗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着,冲击得她白皙的脸都有些发红了。他是什么意思,她不能种地?
她冷声道:“怎么,难道王爷不允许?”语气有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她的话令他眯起了那双幽深的眸,面容依然无风无浪,但是不知内里暗涌着怎样的危险呢。他的眸光,在她的脸上滑过,无意间落在了手腕上。
由于是在锄地,所以白流霜将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了嫩藕一般白皙的手腕。
百里寒的目光在触到白流霜的手腕时,忽然闪了闪,那白皙的手腕上,竟有一道伤疤,弯弯的,极像他胸前的那道疤。
七年前那场刺杀,身上其余的伤都没留下疤,独独在胸口处,留下了一道月牙形的疤痕。他当时还想,那个救他的少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为他留记号?
既然回忆回溯到了七年前,百里寒就不可抑制地想到了,他在苏醒后,曾经使劲推了那少年一把,害那个少年碰翻了药碗,扎伤了手腕。他当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流血的伤口,那个位置,似乎和她这个伤疤的位置是一处。
百里寒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忽然淹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