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是那样一个心地纯善的女子,为何对代眉妩一点儿同情的意思也没有,反而一大早就来质问他?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有了一丝气恼,冷然说道:“她受了伤,又毁了容,总不能现在就赶她走吧。”
白流霜愣住了,自然听出百里寒语气里的气恼,但还是继续问道:“那王爷的意思是,待她伤好了,便会送她走了?”
百里寒没想到白流霜会趁热打铁,只觉得自己的心,此刻乱得很。
“霜儿,她的容貌被毁了,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同情她吗?让她出府,难道还让她去青楼卖艺吗?我打算让她留在府中。”
白流霜点了点头,果然啊果然,她其实是不用问的,这个答案早就知道的,不是吗?留在府中,只是简单地留在府中吗?
“王爷,流霜很想知道,昨夜,你同墨龙说了一句什么话?”
昨夜那句话,百里寒没想到白流霜竟敏感若斯,看她的神色,他知道她已经猜到了。
“霜儿!”百里寒知道,他还是伤到她了。他伸手想要搂住白流霜的双肩,却被白流霜不着痕迹地避开。
他的眸中,划过一丝怅然若失的神色。
清晨的风,轻轻吹拂,白流霜的裙也被风吹起,轻飘飘地无声无息。
“我当时为了擒住墨龙,并未多想!何况,我不是已经制住他了吗?”百里寒道。
白流霜眸中莹光流转,渐有水雾凝聚。
并未多想,这样说出来的话,大概更能反应出他心中真实的想法了。他那句话,无疑是将她置入到了险地,他那句话,无疑是在她和代眉妩之间做出了选择。
既然,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他决意不要的,她也不会厚着脸皮去祈求。毕竟,他都不要的东西,她也不会捡起来。
白流霜忽然抬起头,唇边勾起一抹凄美的笑,“王爷,既然你的梦已经成了现实,那么就请王爷将昨夜你我之间的承诺,当做一个梦好了。流霜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希望王爷能放流霜走!”
早就想好了该如何说,但是真正说出来,还是觉得极其艰难。她只觉得自己的语气飘忽无力,细若游丝,似乎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心里还是痛,但是白流霜极力隐忍着,微笑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起来。
百里寒静静地望着白流霜,眸中的高深莫测渐渐郁结为阴霾。他的脸,就好似暴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深邃的眸光直视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冷声道:“白流霜,你已经是我的妃了,这一生,你都不要再妄想逃离。我说过,你是我一生一世的妻,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走的。就是恨,我也要你留在身边恨我一辈子。”说罢,转身走到室内。白流霜病了,是风寒。
应是昨夜在河边吹了冷风,躺在床上,只觉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意识好似沉到了一片没有光的黑暗里,身子似乎很轻,而眼皮又很重,总也睁不开,浑身上下烫得很。白流霜自小除了每年一次的寒毒发作,还没得过这么重的风寒。
好在红藕随了白流霜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对医术虽不算精通,但对付这风寒还是可以的。每日里熬两服医治风寒的药,她喂白流霜喝下去。
也不知躺了几日,病情才渐渐稳定下来。
夜里,白流霜从梦里醒来,看到软榻上空空如也,并没有百里寒的身影。自那日争吵后,他便搬到了清琅阁去住,那里距离代眉妩所住的雪苑更近,大约更方便照顾代眉妩吧。
他关心的,始终是代眉妩吧,这个认知,依旧令白流霜心中有些难受。
外间忽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隐约听出来是纤衣和红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