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程龇牙，“谢小龙去喊……”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他连忙闭上嘴往急诊室里走，“我去看看黄毛。”

他不知是不是腰上受了伤，走路姿势怪异。姜尚尧凝神细看，随即从后一把扯住他。大力之下姚景程停了脚，一个站不稳，旋了半个圈转向姜尚尧。面面相对，姚景程有些怯了。

“哥。”

姜尚尧也不搭理他，就势掀起他上衣。果然毛衣扎裤子里，腰侧一把长匕首一半插在裤腰里一半露在外面。看刀鞘的花纹，正是去年姚景程从他那里拿去的那把。

他二话不说，抽出那把匕首插自己后腰上，整好外套，只是拿眼睛望着姚景程。

“哥……”姚景程吞吞口水。

“从小到大，说谎总是眼角斜着看右边想到哪儿编到哪儿。”姜尚尧冲急诊室扬扬下巴，先一步走进去。“把钱给他们，你跟我回家。”

正说着，背后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传来，夹杂着喊医生的女声。姜尚尧扯住姚景程后退一步，让出半边走道。只见两个女的半搀半拖着一个人往急诊室冲，其中一个年老的还不停哭喊着：“医生救人啊，我家孩子快没命了。”三人转眼从面前过去，只留下走廊里一道迤逦的血迹。

姜尚尧心想这大过年的医院可真热闹，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又有一人推开他冲进去，用土话遥遥喊着：“庆娣你看好你妈和老二，我去挂号。”

姚景程听见庆娣名字，“啊”了一声冲进急诊室。姜尚尧心里一动，也跟了过去。

“沈庆娣！”

半躬着身子紧按住妹妹额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正是沈庆娣。她只回身望了姚景程一眼，惊讶之余冲姚景程胡乱点了点头，又继续和护士说话。

“这是什么事？”姚景程抓抓头发，走过去问，“爱娣你又抢谁男朋友了？”

沈爱娣半昏半醒间从姐姐肩头看清了姚景程的脸，露出惊喜的笑的瞬间因为那后半句话垂下嘴角。护士正帮她洗着伤口，她一时间忍耐不住，眼泪滑落下来，脸上还有残余的血迹，看起来极是可怜。

一路过来，妹妹没喊过痛没流过泪，这一下庆娣心也跟着疼了几分，转头和姚景程说：“你少说两句行吗？”话没说完，便看见姚景程背后的姜尚尧。他表情平静如旧，可眼里的关切分明。这丢人的当口遇上他，沈庆娣连声音也不由抖起来。

这边厢早有一人扑过来，一把抱住姚景程后背，“拖这么久，姚……”

那人瞅见姜尚尧毫无表情的脸，声量立时放小，堆起笑喊了声“姜哥”。

闻山出来混的人都知道铁路大院有个人姓姜，是黑子的铁杆兄弟，而黑子是德叔的亲侄儿。但是见过姜尚尧的人没几个，只限于德叔的徒弟们和姚景程的玩伴而已。

姜尚尧微微颔首，那人见他没因为姚景程受伤的事发作，一瘸一拐地扯着姚景程回到原来座位。

姚景程初见庆娣的惊诧过去，这才想起腰间被抽走的那把匕首，心神不宁地问：“黄毛呢？”

小板指指天花板，“楼上。等着交钱拍片呢。”

旁边的剩儿不耐烦地走到窗口，瞅瞅外面的动静，骂了句什么。

这几人不论从外表还是气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好东西，因此急诊室里很诡异地一半挤满了大人孩子，一半孤零零地坐着他们几个。连小护士也不时往这边望一眼，眼神不屑而疑惧。

姜尚尧慢慢踱到姚景程面前，“你把钱给他们，跟我回去。”

“哥——”姚景程移开目光，刚好望向毛腰蹲在妹妹脚边的沈庆娣，“我等沈庆娣那边料理好了再走。”

“给我滚回去！”姜尚尧不由吼了一声，感觉到周遭人循声投来的视线，这才放低音量说，“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先回去。你，小板，还有你。”说着目光扫过三个人。

“这个时候走不够义气，老小陪着黄毛在楼上拍片呢。”

“你不要命了？马回回你也敢惹？说话工夫喊了人堵到医院来怎么办？”

小板小声嘀咕：“他们不敢。”对上姜尚尧的目光，立刻住嘴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