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命如蜉蝣(2)

何欢 作者:步微澜


魏怀源趁姐妹俩喘气的工夫早退回了车上,听见围观的人叫好更添恼怒,踩了油门滑出去几步,探个脑袋出来悻悻说:“小心着!”说完指了指她们的店门。

爱娣更加惶急,“姐,表哥说的不是真的吧?”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今天知道了?”庆娣气势汹汹地呵斥了妹妹一句,“他砸让他砸,反正有一半是他家出的钱。正好,砸了你乖乖回学校读书去。”

爱娣委屈,“我没手软啊,刚才我也打了他的。”

庆娣揉揉肚子,放缓了语气说:“爱娣,钱可以慢慢赚,有一辈子的时间呢。就算这个店真没了,将来靠自己的本事再开个就是了。”

爱娣撅起嘴默默把店里收拾好,见庆娣垂头坐着,目注指尖神思飘忽,她蹑手蹑脚走近了些,伏在收银台案头细细端详。

以前不觉得姐姐有自己一半的美貌,或许是从庆娣去原州之后两姐妹分开得久了,爱娣恍然发现,姐姐这样陷入冥思时有一种沉静得让人心安的气息,别具韵味。

少顷,又见姐姐眼中水色微摇,似两滴凝露欲坠还休,爱娣不由惴惴地问:“姐,你真喜欢姜大哥?”

庆娣身形微震,对上妹妹探询的目光,沉吟数秒,重重地点了一个头。

爱娣龇出两排白牙,“狡猾啊,你。从来就没听你说过。我们还是两姐妹吗?”

“有什么好说的?没结果的事情提它做什么?”

“你也知道没结果?人家喜欢的又不是你,压根都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是吧?亏你还屁颠屁颠地为人忙前忙后,还把情敌当姐妹!”爱娣激动了,“难怪表哥说你傻,横看竖看我也不得不说你傻!”

她拍桌子跺脚的,庆娣不禁笑起来,“喜欢就喜欢了,那是我个人的感受,和他喜欢谁无关。你说这样很傻那就是傻吧。”见妹妹一副突遇外星人的错愕表情,庆娣不愿为此再辩解,于是问:“别担心我了。你想想,爸爸会不会知道怀源哥被我们打了一顿的事?还有,晚上回去是多粗的擀面棍子等着我们呢?”

这话问得爱娣立即沮丧起来,连晚上关店门也拖拖拉拉,就是不肯回家。

两人静悄悄地走进自家楼道,贴着墙根听了听家里的动静,庆娣扯住妹妹的袖子往前拉,“没事。”

爱娣本是时刻准备着扭头撒丫子跑路,被庆娣一拉,险些摔了一跤,还没来得及埋怨,就听得屋里一声震天响,接着就是她们老子在破口大骂,其中夹杂着妈妈的劝解。

爱娣拿不定主意是走是留,只看着姐姐。庆娣暗自咬牙,踏上两级台阶,掏钥匙准备开门。见她如此,爱娣也横下心,躲在她背后。谁知钥匙才插进去,门就从里面打开。

“你个死丫头片子!”随着她们老子的如雷呼喝,一个锅铲子扫过来。庆娣没来得及纳闷从不下厨房的爸爸怎么会抄把锅铲,就看见在爸爸身后,妈妈一边抱着爸爸的腰拦阻一边啜泣着哀求,“老沈,老沈,别打孩子们。”

庆娣和妹妹两人同时蹲下,躲开横扫而来的这一下,对面邻居从门缝里偷窥了一眼又紧紧阖上大门。这一边死死抱住爸爸大腿的爱娣被老爸一脚踹飞几步,上去抢夺锅铲的庆娣也被一把推开。眼见得大闺女头顶即将被锅铲砸上,庆娣妈妈喊了声庆娣,扑过去揽住她的头,任凭那一铲子砸在自己肩膀上,只顾着上下抚摸庆娣的脸,嘴里喃喃说:“没破相就好,没破相就好。”

“妈妈,你流血了。”庆娣拭了拭妈妈下巴。

“死老娘们!”庆娣爸爸嘴里骂着,推开老婆,一手抓住庆娣头发一手掐住爱娣后颈,就往门口拖,“去给你们姑妈认错!”

爱娣边在地上挣扎边踢爸爸的小腿,“是表哥先打我姐的!不关我们的事……”

她爸丢下庆娣,腾出一只手一耳光扇过来,“你还有理了?”

爱娣被扇得头扭向一边,眼泪直流,也不管那么多,就着爸爸的手一口狠咬。她爸被咬得火起,爱娣趁着他松手,一骨碌爬起来就往门外跑,“沈二峰!去你娘的,我再也不回来了,让你个老王八蛋死了都没人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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