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两日后,大军再次启程踏上往青州北海的最后行程。我没有再离开过师父的亲兵队所在范围,王监军没有再派人来找过我,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谁都没再提起,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如季先生所说,我在军队中待了几天之后就对身边的一切习惯了,每日上马就走,大军扎营后便开始忙着充实我自己的小药箱,等师父巡营回来了再与他说说话,一直到师父让我去睡才抱着医书回我的小帐篷里去。
不过我也有不适的时候,骑马辛苦,日日颠簸,但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尤其是晚上在师父帐里,他低头批阅军报,我靠在他的膝边,就算不说话,间歇抬头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就连凤哥都佩服我了,一日在马上盯着我问:“你才开始骑马,这几天屁股不疼吗?军医都是有马车的,不用硬撑,让将军给你找一辆好了。”
凤哥是师父从被战火焚毁的某个村庄中带出来的孩子,后来就不肯走了,一直跟着师父,平日里只管些擦铠甲搭帐篷之类日常起居的事情,却总是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动不动就把将军挂在嘴边上。
凤哥总把我当个男孩看待,后来知道真相也改不过来,开口半点顾虑都没有,问到屁股疼不疼眼睛都不眨,倒让我红了脸。
我摇头,“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其实我第一天骑马就把两腿都磨出血泡来了,幸好我自己就是医生,到了晚上咬着牙给自己敷药,第二天早上也就好了。
这种时候就想起太师父了,觉得太师父对我还是好的,那些医书虽然字写得不好看,但真是有用。
我对师父说我想念太师父了,说话的时候师父刚刚巡营回来,下马时头盔夹在腋下,月光照在他银色的铠甲上,没有人不在看他,但他对我微笑起来,答道:“你太师父不会有事的,放心。”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师父,又说:“我知道,可是很久都没有太师父的音信了,他也不写信给我。”
师父想一想,又道:“如果他有事,知道到哪里找我。”
我将师父头盔接过来,接了句:“对,像我一样。”
师父叹口气:“对,像你一样。”然后笑了。
我眯眯笑,这就是我梦想中的生活,我感到高兴极了。
凤哥已经将饭菜都准备好了,大伙儿围在一起吃饭,我与师父一同走过去,韩云已经完全好了,正与陈庆坐在一起说话,看到我们就立起身来让出位置。
我是到了军营才知道将军与自己的亲兵们每日都是同食同睡在一起的。这十八人都已是骁骑队长,战时手下各有百人以上的队伍,但没有战事时却只是跟在师父身边,寸步不离。
我问韩云为什么,韩云是个直肠子,说话的时候脸上稀奇的表情一览无遗,直接反问我:“你不知道我们是将军一手带出来的人吗?”
“一手带出来?”
旁边又有人凑过来解释:“我们都是将军从普通士兵当中挑选出来的,升了骁骑也还是将军的亲兵。”
“那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那人摇头,“也不是,如果有人死在战场上了,会另选人替补。”
我愣住,脸都白了。
徐平走过来拿脚踹那人,“一边去,什么死不死的,别吓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