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架间转上半圈,发现一本相书,柳居山不自觉地抽出来翻了翻,脑袋里想起朱庙道士的话,就准备把书买下来。到了收银处,等着付款的人不少,干脆等丹丹选好书一起来交钱也不迟。掉头刚要走,迎面过来一位漂亮女人,柳居山双眼就痴住了。这不是沈护士长吗?柳居山虽只见过她一面,但那一面的印象太深,再没法从记忆里抹去。沈护士长也认出了柳居山,停住脚步,笑笑道:“是柳秘书呀,你怎么也在这里?”
好久没听人叫自己柳秘书了,柳居山感觉十分亲切。他记得第一次在医院见到这个美人时,老爷子说自己和辜万达过去是他的秘书,她又不了解自己的身份,不会像人家一样称柳总。柳居山玩笑道:“知道你要上书店来,我先到这里守株待兔。”沈护士长脸上红了红,矜持道:“谁告诉你我要上书店来?编故事吧?你们这些当官的就知道编故事,哄骗广大人民群众。”
柳居山觉得沈护士长羞红了脸的样子格外动人,厚颜道:“不是编故事,是心灵感应,心有灵犀一点通。”沈护士长说:“谁跟你感应?你忙吧,我找几本书。”扬扬手,迈开笔直的长腿,朝不远处的工具书间走去。
才说两句话,美人就要走开,柳居山实在不甘心,追过去说:“有件重要的事你忘记告诉我了。”沈护士长收住步子,疑惑道:“是吗?什么事?”柳居山说:“你想想就会想起来的。”沈护士说:“我又没跟你打过什么交道,不可能有事。”柳居山说:“你硬是想不起来,只好由我来告诉你,你忘了告诉我电话号码了。”
沈护士长忍俊不禁,偏着头道:“有这个必要吗?”柳居山说:“非常有必要。”沈护士长稍稍犹豫,实在没法拒绝柳居山那殷切的目光,只好把手机号码报给他。
柳居山十分惊讶,沈护士长手机号的末尾几位竟然是自己的生日数字。是不是冥冥中早跟这个女人有缘,不然世上的事哪有这么巧?柳居山心里怦怦跳着,赶紧掏出手机,低头存起号码来,这才想起忘了问对方大名,抬起头,见沈护士长已经走远。他也不好再去纠缠人家,就暂时用“沈美人”来代替,又觉太俗,改为“沈天使”,还是觉得不好,最后改定为“沈缘缘”。
父女俩买好书,走在回家的路上。柳居山忍不住一遍遍回味着与沈护士长的短暂相见,身上的血液像春江水一样奔涌起来,真恨不得张开双臂,对着行人狂喊几声。他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这种奇异的感觉?照理自己已不是青春年少,也没少接触有姿色的女人,不论在团委,还是在县里,抑或是在现任位置上,不时有年轻美女带着各种目的主动送上门来,自己都没动过心。也不是因为自己如何正人君子,可能是没碰到真正让自己心动的,或者是在为未来的仕途着想,往上走的空间还那么大,栽在女人上面太不值得。
莫名地兴奋着,柳居山掏出手机,准备拨通手机里的沈缘缘,转念又想,跟女人打交道不能太性急,太性急显得没出息更没分量,容易被轻看,只好把手机放回兜里。又想到手机里有个叫沈缘缘的女人,万一被钱小鹤发现,怎么解释呢?柳居山知道钱小鹤信任他,不会查他的手机,他一回家就会把手机扔到桌上,从没防备过她。当然那是手机里确实没什么秘密,无须设防。可如今已然不同,沈缘缘就是自己的秘密,一旦被钱小鹤发现,岂不节外生枝,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反正这个所谓的沈缘缘的手机号码此生再也忘不掉了,留不留在手机里都一样,柳居山就准备将沈缘缘三个字和后面的号码删掉,可到底有些舍不得,还是忍住了。手机里有这个名字,就等于天天跟她待在了一起。
都说做贼心虚,柳居山又没做贼,怎么也这么心虚呢?原来让人心虚的往往不是贼,是贼心。有了贼心,哪怕你还没行窃,也已是贼了。
快进市委大院时,钱小鹤打来电话,说她一下子赶不回家,要他们父女俩自己下面对付一餐,或者给姐姐打个电话,到她家去蹭饭。柳居山嘴里说自己下面,领着丹丹进了路边的一家馆子。平时钱小鹤是不会带丹丹吃馆子的,说馆子里碗筷饭菜不干不净,炒菜都用地沟油。柳居山讲究不了这么多,常年在外吃饭也没吃死,还活得好好的。他点的都是丹丹喜欢的菜,吃得她开开心心,说还是爸爸大方,以后妈妈不在家,爸爸就还带她来下馆子。
父女俩拍着肚皮回到家里,钱小鹤的电话又追了过来。柳居山以为她要过问晚餐情况,心想女人就是琐碎,爱管闲事,岂料钱小鹤火急火燎地说:“你快到姐姐家去一趟!”柳居山吓一跳,问:“欣欣又失踪了?”钱小鹤说:“不是欣欣失踪,是姐姐姐夫在家打架,欣欣劝不住,哭着央求我去劝架,我一时回不来,你快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