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第一章《逍遥游》的“转述与解码”中就提及，在尧的上古时代有四位得道高人：许由、啮缺、王倪和被衣。许由是尧的老师，啮缺是许由的老师，王倪是啮缺的老师，而被衣则是王倪的老师。在第一章里，庄子讲了尧想让天下于许由的故事。在这一章中，庄子又讲了一个啮缺问王倪，三问三不知的寓言——

话说某日，啮缺问老师王倪：“先生知道万物之所以相同的原因吗？”

王倪说：“我怎么知道呢！”

啮缺又问：“先生知道你所不知道的东西吗？”

王倪回答说：“我怎么知道呢！”

啮缺接着又问：“这么说来，万物就没法知道了吗？”

王倪回答：“我怎么知道呢！虽然这样，我还是来试着说一下吧。我怎么知道我所说的知道不是不知道呢？又怎么知道我所说的不知道不是知道呢？现在姑且让我问一问你：人们睡在潮湿的地方就会腰部患病甚至酿成半身不遂，泥鳅也会这样吗？人们住在高高的树上就会心惊胆战、惶恐不安，猿猴也会这样吗？人、泥鳅、猿猴三者究竟谁最懂得真正的宜居呢？人以牲畜的肉为食物，麋鹿食草芥，蜈蚣嗜吃小蛇，猫头鹰和乌鸦则爱吃老鼠，人、麋鹿、蜈蚣、猫头鹰和乌鸦这四类动物究竟谁才懂得真正的美味呢？雌猿与猵狙作配偶，麋与鹿做爱，泥鳅与鱼交尾。毛嫱和丽姬，是人所公认的美女，可是鱼儿见了她们深深潜入水底，鸟儿见了她们高高飞向天空，麋鹿见了她们撒开四蹄飞快地逃离。人、鱼、鸟和麋鹿四者究竟谁才懂得天下真正的美色呢？照我来看，仁与义的端绪，是与非的途径，纷杂错乱，我怎么能知晓它们之间的分别！”

啮缺说：“连先生你都认为利害是相对的，是不可知的，那是不是该说，至人本来就不知晓不考虑利害仁义是非呢？”

王倪说：“至人神妙不测矣！林泽焚烧不能使他感到热，黄河、汉水封冻了不能使他感到冷，迅疾的雷霆劈山破岩、狂风翻江倒海不能使他感到震惊。假如这样，便可驾驭云气，骑乘日月，在四海之外遨游，死和生对于他自身都没有变化，何况利与害这些微不足道的端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