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只小狼因为无聊,很快就从红色岩石后偷偷溜走,到小溪的冲击地上扭做一团。福狼远远地看着他们。另外两只小狼从父母的洞穴里逃出来,想闻着味道加入战斗,但他们的母亲出来,猛拍了他们一下,把他们绊倒,又低吼起来。两只小狼只好乖乖地跟着母亲回洞穴去了。
一缕月光突然倾泻在另一只母狼和她的两只小狼身上。他们的皮毛都是银灰色的,和福狼很像。福狼努力想象如果他的前爪是直的,那他的生活又会怎样。如果他有父母兄弟姐妹可以在月光下玩耍,可以用口鼻敲打他,让他跟着他们回到舒适的洞穴,那他就知道大爪座是叫做大犬牙的。
福狼呻吟着跪下,他看见一只高阶公狼大步走来,也没有把脸在泥土中磨蹭。他滚到另一边看着星星。一朵卷云薄薄地掩住了月亮,云很快就躲开了,但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和他歪爪脚垫上的螺旋线条一模一样。为什么这让黄狼西普那么不安?西普退后不敢咬他是因为害怕。福狼从第一次看到这个螺旋标记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安心。他曾经以为这个螺旋花纹讲述了某种奇迹,暗示他是一个更大的无尽盘旋的和谐形式中的一部分。
这时候,福狼的幻想被打破了。
“起来,啃骨狼。”一只狼群长老吼道,“邓肯·麦肯准备要见你。进去的时候注意要表现出合适的敬意,做出合适的姿势。族长衰弱得很快,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他看见你臣服的礼仪。别做出亵渎队形的行为,坏小子,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福狼温顺地说,起身跟着狼群长老。他小心地把尾巴夹在两腿之间,把耳朵放平,虽然他把耳朵放得越低,一只耳朵就越痒,这让他心烦。
族长的洞极大,中间有一个燃烧的火坑。洞壁上挂着一层层的皮和一排角——鹿角、驯鹿角、麝牛角——所有的角上都有精细的雕刻。福狼努力把目光垂下,但他的眼睛总是被火光所吸引。
组成拉那的部落长老们都戴着啃骨的头饰和项链,对福狼来说,洞中似乎只有两种声音——火焰在空中飞舞时发出的噼啪声和断裂声,还有骨头发出的咯吱咔嗒的古怪声。没有人说话。但福狼偶然瞥一眼的时候,却看见他们的眼中有他意料之外的东西——恐惧。他们不会真的以为我是灾星吧?他暗想。
老狼邓肯·麦肯倚在一块公麋鹿皮上。他曾经是一只有着暗灰色皮毛的狼,但随着年龄增长,皮毛已经几乎变白了。肩膀上秃毛的地方露出很久之前战争留下的伤疤。他的双肩几乎可以显示出一幅他所知战斗的全景图。就好像战争过后的焦土一样,这里的皮毛拒绝再度生长。他的眼睛是奶绿色,像是高原冰川上倾泻下来的溪流的颜色。他的一只耳朵上有个凹口,不难想象是美洲狮撕开的痕迹。
在他身后阴影的深处,有两个福狼所见过的最大的驯鹿角。族长身边有一只优雅的母狼正蹲坐着休息,她的头抬得高高的。她是凯西莫,族长的伴侣。她深灰色的皮毛几近黑色,眼睛是可爱的深绿色,让福狼想起他和雷霆之心度过的那个夏天他们捕鱼的河里长着苔藓的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