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在道家胜地的鹤鸣山,我曾迷路山顶老林,茫茫中循干涧而下,方得脱险;在史迹迷离的建文峰,更曾在夕阳返照、荒草萋萋的荒径里,发怀古的幽思……
在此之前,我一直服膺蒋老先生名山不容筑路通车,但能褰裳而登的中式旅游信念,认为即令衡之于今日新的观念,也该维护自然环境,避免人为破坏。对于这种传统观念,一九四八年到台湾,游日月潭、登阿里山,开始有些怀疑,因为,坐汽车直达潭畔市集,展望日月潭,并不觉得后面的公路破坏了天然景观;坐火车绕神木迳上山顶,也阻挡不了眼前漫天涌出的云海。
后来到了欧美,遍游了崔巍壮丽的冬宫、凡尔赛、罗亚尔古堡和圣米歇尔山,走过了四季宜人的莱梦湖和终年积雪的少女峰与阿尔卑斯,再徜徉在大峡谷、黄石公园和优胜美地……发现这些名胜无处不与近代交通工具接轨,但不论公路、铁道,甚至机场,率都淹没在浩阔无尽的大自然里。即令身临其间,也不觉它们压倒了一旁的自然景观。总说一句,近处的公路、铁道,稍远的机场、港口,与大自然相较,实在是太渺小啦!
一九九三年再回中国大陆,重游匡庐、初上峨眉全都坐汽车。发觉那一上一下的两条公路,只蜿蜒隐伏在林树之间,而自山后几乎直达金顶的那条新建的水泥路,更远离了山前的景区。
有了这些现代交通工具在旁,今人个个都可像徐霞客一般寻幽览胜,像苏东坡一样登临赋诗,甚至像朱晦翁那般在山上兴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