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三友护主心切,时子忍不住想赞许她,但三友也未免太言过其实。她这么做,反而将自己与盛子间的距离愈拉愈远吧?时子想。
登上高位的盛子被称为白河夫人,每天过着宁静的日子。仁安三年过年时,时子从清盛那儿听到:
“盛子好像得了气郁病[1]。”
这种事也是可想而知。失去丈夫已经让她无所倚靠,还要忍受旁人白眼,认为她这寡妇夺尽夫家遗产。这对未成年的孩子来说,想必感到身心俱疲吧!时子悄悄派出使者,向三友打听情况。三友大概忙着看护盛子的病情,只以书面回报白河夫人的状况:
盛姬小姐近来染上风寒,遵医生吩咐,服用汤药休息。昨日已能起身下床,预料不久便可痊愈,回复往日顺意生活。也请夫人放心!
不论文字表面是否是三友特意的修辞,总之,盛子的病情应该不至于太严重。时子收到回信后,也安下一颗心。
此事容后再谈。仁安三年二月,清盛突然病倒。由于病情难以判断,平家一门上下全都聚集六波罗。身为清盛的女儿,盛子也悄悄前来探视。
当朝的得势权贵遇上急病,当然,不分亲疏,每天总有众多客人上府邸探病,时子整天忙于应对招呼。某日,听到下人前来通报白河夫人到。
啊,好久不见了!母女俩终于可以免去繁礼,紧紧地握手谈心。时子内心想着,急忙赶到。一进病房,只见盛子被层层人群围绕,盛子本人就坐在清盛的寝被旁。时子越过两三个人,从后头轻声呼唤:
“白河夫人—”
盛子闻言缓缓回头。就在与时子四目相交时,那眼神仿佛看着陌生人似的不带任何感情。盛子今年已经十三岁,该不会忘了养育她的母亲吧!和时子互相凝视片刻后,盛子将视线落在遥远的前方,过了一阵子才又回过神来,整个人犹如一尊塑像动也不动。
这是以前那个爱开口大笑、最是活泼开朗的盛子吗?时子坐在角落,惊讶之余,视线忙在人群中寻找三友,却不见她的踪影。
[1] 忧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