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个混账！

“王爷的言下之意，是若民女不能遵从王爷意愿，民女一家也将步上苏家后尘？”他喜欢坦白，她也无须隐讳。

慕晔不点头不摇头，四平八稳地道：“本王不会为难自己的妻子。”

意即，如果不是妻子，当为难时自要为难。

“民女多谢王爷的赏识。”

“王爷不介意婉潆以同等的赏识回报本王。”

论及脸皮的厚度，天下可有人能出其左右？婉潆暗问。

有话至此，她已经得到了此行所想得到的答案，不必再费辞令，当即告辞。

“婉潆，你会知道嫁给本王并不坏。”她身后，逍遥王话声追来。

妙影已远，慕晔犹驻原处，唇角的笑舒心至极。这个人儿，每见一回就能让他多一回的惊喜。那双美眸内，明明星华璀璨，却仿佛被一层名为柔顺的轻纱遮挡，使他一时难以断定那两丸星华内到底蕴藏了什么。他是如此好奇。

如果不是她的婚期迫在眉睫，他会更有耐心。而如今，他唯有采取一条最有效却也可能是最坏的法子，唉……

约见逍遥王，是为防尚家的囹圄之灾，是为了讨主子欢心的王府奴才暗箱操作，见过后晓得，没有一个奴才敢瞒着那样一个主子行事。

她直接去参见双亲，禀道：“潆儿不日将嫁入逍遥王府。”

“万万不可！”苏晟断然否之，“为父早在朝为官时，便听闻逍遥王的名声。因太后和万岁的无比恩宠，养就了这位王爷的乖张习性，仅凭在赵府的一面，他就能对我儿巧取豪夺，又怎能奢望他在婚后对你珍惜？为父岂能任我儿所嫁非人！”

“可是，爹能够坐视尚家灭门吗？”

“这……”

“婉潆已自逍遥王处确证，尚家此次灾祸确属无妄之灾，全因婉潆而起。”

苏晟更怒：“如这般为一己之欲不择手段者，更非我儿良人！”

“老爷……”何氏拭泪道，“当下并非是在为潆儿选婿，而是要救人，你也说了那个逍遥王行事乖张，若他当真杀了尚家二百余口人，潆儿这一辈子就要背负上红颜祸水的罪名，咱们一家也难再安心守活……”

何氏未出口的是：倘若当真惹恼了逍遥王，苏家必将步上尚家后尘，届时他们不但无法保全女儿，甚或连个明媒正娶的名分也要不到了。

这一层，修了一辈子书史的书呆丈夫想不到也不愿想，何氏却在听完尚夫人话后即了然于胸。无论是为救尚家，还是为了保住自家，女儿都不得不嫁。虽心疼不舍，却无可奈何。

婉潆向母亲宽慰一笑，道：“娘是说得极对，既然为人女者早晚都要嫁人为妇，嫁尚家与嫁逍遥王又有何区别？纵算这逍遥王并非爹心目中的佳婿，婚后婉潆诚心以待，也未必不能相敬如宾，请爹和娘不必太担心。”

苏晟一声重叹，颓然归座， 他何尝能弃尚家于不顾？可叹自己半生为官，到头来却连女儿也不能保全，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明日，为父去拜会逍遥王！”

苏晟登门，逍遥王府以贵宾礼格相待，慕晔还特地由一场宴请上抽身回府，口称“岳父”，笑颜相迎，可谓礼数周到。

然而，笑颜与礼数并不代表事有转圜。逍遥王的笑颜与礼数只给“岳父”，若对方不愿担承这个身份，一切便如幻象。

“王爷，小女才疏貌陋，姿质平庸，实在难匹皇室之尊，王爷……”

“岳父大人，本王不喜欢有人这样评断本王的妻子，纵算是岳父大人您，也不喜欢。”仅这一句，便将苏晟尚未出口的拒绝之辞全数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