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指着林子深处猛一跺脚,“喂,见面礼不用给得这样足吧?”
林子深处,竹叶微动,飘落的竹叶旋落间拉出了一个碎影,少年样的男子一袭水色衣衫,面容俊逸,眉眼间带着清淡的冰山冷冽气息,嘴角挂着勾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女子不搭理少年,径直走向死状惨烈的马儿身边,指着马儿不满道:“这匹马好歹也花了几两银子。我还没进村子你就让它死掉了,这不是要我走进去?”
少年样的男子挑眼一笑,“我可以背你啊。”口吻轻淡却极为撩人。
女子笑容瞬间僵化,一些记忆,一些碎片,毫无预兆的闯入他们的脑海。
在片段里,少年背着竹篓在峭崖山谷寻找稀世药材,可就在一株毒草前,一个全身血淋淋的女子却正好压在毒草之上,发白的面色,紧闭着双眸,卷翘的睫羽似乎在雪瓣滑过的瞬间轻微地抖动了下,女子的模样一点都不惹人怜,少年见过的惨烈画面远比这多得多,可少年却鬼使神差地救下了女子,削瘦单薄的脊背竟背着浑身被血浸透的女子走了那么远一段山路。
他们的相遇全然不知结局,而那一年少年也才十四岁,即使七年过去了,她变了,他也依旧是那张少年脸,明明已经二十出头了,可看上去还是她初睁眼的清俊少年模样,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会记得那些微末细节。如果记得,她会把它们摆在哪里,至少他是摆在心里的。
他还记得,她模糊地睁着眼,问他的第一句话是,“救,我的孩子。”
他的回答则冰冷地不带一丝感情,“没得救。”
眼泪汹涌,却听不见哭声,哭了很久她才低低地恳求道:“那帮我落胎吧。”
落胎之后,她偏过头,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原来,杀一个人是这么的容易。”眼泪从眼角滑落,依旧哭泣无声。
他一直看着那瘦弱而又倔强的背影,说不清是心疼还是同情,他还记得自己这样告诉过她,“只有疼痛才能让人记住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听完,她翻过身子,对着他冷淡一笑,好看的眉眼,好看的梨涡,只是那眼神,像浸溺在雾水中一般,隔绝了尘世隔绝了伤痛,仿佛那段鲜血淋漓的记忆已经掏空遗漏了一般。
心抽空了之后,她和他一样,一起成为了冷血的杀手,她是玉曳飞针萤火,他则是毒公子泉。
嚓,一枚飞针被萤火从马身上拔了下来,“泉,你别闹了,我还赶着回去跟主上交代呢。”
“交代?”泉托腮思索着,随后轻快地说道:“不用了,我已经替你交代过了。”
萤火面无表情地看着泉,不闻不问,好似在等着他继续说着什么。
泉踱步过来,蹲在马尸体边,一根一根地把飞针拔下来,那些刺得太深的飞针则被他用掌力打进了马身体里,不一会儿七根染血的飞针被整齐地排在地面上,数着那些飞针,他略有所思地笑道:“原来七根针就能取一匹马的性命,看来马比人顽强一些。”
萤火眼中闪过一丝暗沉,她并不打算继续深究这个话题。
“刹那生死榜没动静吗?”
“有。”说着,泉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萤火,“我帮你揭榜了。”
萤火展开榜一看,上面只写了简单几个字和一串数字,她承认自己是先被那串数字给吸引的,‘若杀此人赏黄金万两。’,见过不少重金悬赏的她也不禁为止一震,“黄金万两。”真是出手好阔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