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1)

血刺 作者:谷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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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连的训练枯燥机械而无味,无非就是一些内勤、队列、跑步、出操、集合之类的标准化的新兵训练。大多数新兵仅是这些最初级的训练已经是让他们筋疲力尽了,但这些训练对于欧阳北辰来说很是轻松和简单,他剩余的时间就安排做自己的武功训练、文化课的学习和给家人写信。

没过多久,这种一般性的军事训练就把欧阳北辰出众的能力显露无遗,他就是极力想收敛自己也依然显得过于突出。就好比是一把锋利的尖锥被放进了布袋,想不露头都不可能,以至于惹得许多新兵都对他冷眼相向而有意疏远他。其实欧阳北辰也很委屈,他根本不想这样,他绝不是有意这样做的。在一次全副武装五公里越野训练时,他不知不觉把大部队甩得远远的,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到达终点很久之后才陆陆续续地有人回来,以至于连长都认为是他抄了近路或是偷了懒。对此他很郁闷,但他回过头来想想后也就不那么介意了,心下暗自提醒自己今后要多注意。

欧阳北辰不介意了,连长却对他留意起来了。在平时的训练中连长暗暗地观察着欧阳北辰的一举一动,他终于有了一些发现。他发现这个叫做欧阳北辰的新兵在各个方面都明显地超过其他新兵很多,他明显地感觉到这个新兵好象是在极力地掩藏着自己的实力。即便是如此,这个新兵在训练中仍然是显得游刃有余。他带新兵连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这种事在他带新兵连这么多年来却也是头一次遇到,他想,这个新兵必有别人无法企及的特别之处。

新兵连的训练虽说枯燥无味,但却非常严格而艰苦。要将那些刚刚参军、不谙世事、自由散漫惯了的年轻人,训练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实际上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教官们都异常严厉,虽说训练条例禁止打骂和体罚士兵,但他们教训、关照那些在他们眼里的所谓“刺头”、“笨兵”是常有的事儿,这早已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当然,欧阳北辰从未受到过这类并不特殊的“特殊待遇”,但其他战士们多少都受到过这种惩罚,而有些身体、智力素质并不很高的战士,还经常受到残酷无比的“非人折磨”。教官们似乎毫无同情心,他们教育战士们说,这是为他们好。他们常挂在嘴边的是:“平常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越是严格,才越是爱护;越是残酷,才越是保护。”等等之类的大小道理……。其实,这种严格的要求说起来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战士们虽说偶有抵触情绪和一些怨言,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无疑是对的。但限于当时的条件,科学性、规范性还很不到位,所以训练方式多少有些野蛮。

在新兵训练快结束的时候,有天下午,负责训练欧阳北辰所在的一排的王教官,因为一名甘肃籍的新兵动作总也做不规范,他再次对他进行加练。其实,这名战士平常已受到了这位教官无数次的“残酷”折磨,身心俱受了极大的伤害,搞得全排新兵战士们都看不下去了,但他们却敢怒不敢言。看到这名受教育程度不高、又略有些迟钝的小战士,可怜巴巴地再次受到这种“残酷”折磨,欧阳北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突然走出队列,挡在这名战士身前,双眼射出两道凌厉寒光,紧盯着王教官。

“王教官,得饶人处且饶人。虽说是兵,但首先是人!”欧阳北辰冷冷地发话道。

看到欧阳北辰双眼中射出的异常明亮刺目的冷厉目光,王教官不禁打了个冷战。他厉声吼道:“欧阳北辰,你想干什么!?哪轮到你来教训我!?我命令你,立即归列!立即归列!”他连喊两声,见欧阳北辰依旧死死盯着自己,就像没听见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王教官转头看着战士们眼中透出的轻蔑、嘲笑的目光,心中怒火不由腾然而起,他跳起身来猛然一拳挥向欧阳北辰的面颊。欧阳北辰上身轻摆、微一侧脸,已让过这记在他看来如同儿戏般的凶狠摆拳,脚下丝毫未动。这名王教官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身手亦是不凡,但他显然不是武道中人,非练家子,对欧阳北辰的这一式极其高明的“风摆柳”上乘避让身法,根本未看出窍道,他以为对方只是侥幸躲过了自己的这一记必杀重拳罢了。紧接着,他回过身来不假思索地即飞起右腿猛扫欧阳北辰的膝弯,想将他一腿扫跪在地,这也是教官们对新兵惯用的一招。可惜,这次他碰到的是欧阳北辰!他猛扫而出的右腿,准确击中欧阳北辰直立着的右腿膝弯,而对方竟丝毫未闪躲。突然,他感觉自己右腿的胫骨似乎猛然间踢到了一截无比坚硬的木桩上。霎时,一股极其剧烈、强劲的痛楚,霎那间即由脚后跟直达后脑勺,顿时他便产生了短暂的眩晕。随即,他大张着嘴不住地嘶嘶倒吸着凉气,右腿拖地、左腿弹跳着向后跳了两跳,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接着,他双手抱着已蜷起的右膝,侧倒在了地上。此时,无比剧烈的疼痛,已使他浑身不住地抽搐并侧躺在地上来回蠕动。大张着的嘴除了嘶嘶的倒吸凉气声与重重的吐气声外,竟无法叫出一声,额头上细密的冷汗已然涔涔渗出……

事实上,欧阳北辰完全可以避让开王教官的袭击,但他没这么做。在那一刹那间,一向平和、冷静的他,内心里除了愤怒的冲动外,也有让此人吃点苦头的想法,毕竟是年轻人,谁还能没有一点血性。但他也明白,自己万万不可动主动反应之念头,即便如此,也足以让此人吃足苦头。故而,那一瞬间他根本未做任何反应,反而收摄心神、全身放松、内气内敛,然而他那经过常年上乘外家功夫训练而成的、已经坚如铜筋铁骨般的身体,已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防御性反应,不但化解了对方的攻击力道,还产生了一种同样力道的反作用力。倘若他稍动意念,内力一至,反击之力即会加倍,而对方的腿骨亦必将不保。当然,这一切,外人任谁都无从得知!

新兵们都很是惊奇,原本想的是,根本未做还手的欧阳北辰定然会倒地不起,而现如今反倒是这位袭击者——王教官,倒在地上作痛苦万状般,直如演戏一般,怎不教人惊愕万分?

醒过神来后,大家忙上前去扶倒在地上咬牙忍痛、几乎昏厥过去的王教官。新兵排长忙安排战士们找来担架,然后七手八脚地将这位教官托上担架抬向医务室……随后,这位排长深深地看了依旧稳稳地站在一边、若有所思的欧阳北辰一眼,点了点头未说话。

其实,欧阳北辰当时略有些发懵,他在想:这位王教官不会如此不济吧?自己是不是有些莽撞了?心下似乎已隐隐有些内疚。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位教官虽用力过猛,但腿骨未断,很可能是因伤筋错节而导致疼痛过剧,看来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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