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斯文男子霍然起身,白净的面容上满是杀气。
大堂里慌乱嘈杂,却只有一个人不动如山,静静坐着。
黑发黑衣,眼若寒星,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在混乱的人群里,他太显眼了,显眼到迅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他是慕容冽!”有人喊了一句,人群顿时哄然躁动起来。
慕容冽的真实容貌很少有人知道,作为一个杀手,都是活在黑暗里的鬼。可一旦他的身份被说出来,所有人都会相信——
因为,这天底下没有第二人有这样能让鬼神退散的阴寒气息,也没有第二人能有这样的魔魅容颜。
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壶竹叶青,青瓷酒杯旁,正好堆着一堆啃剩的鸡骨头!
看到那堆鸡骨头,斯文男子的眼瞳顿时染上血色。
“慕容冽,果然是你!”他咬牙切齿地道,“我师弟不过说了你几句,你竟然置他于死地!”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但慕容冽依旧不紧不慢地喝着酒。
他的眼瞳里是冰冷的灰,似乎除了他自己外,其他都是空气。
“你……欺人太甚!”斯文男子被气得七窍生烟,他猛然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有不少人认出那把兵器,黄河北泅水帮的震帮之宝——黑风双锏。
“我要替我师弟报仇!”他飞身上前。
“不是他!”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喧闹声中脱颖而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众人耳中。
只见一个黄衫少女拨开人群,走到慕容冽面前,语调中充满了肯定:“人不是他伤的。”
少女的五官平凡无奇,声音里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竟瞬间让躁动的人群平静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
官小采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我可以证明,刚才伤你师弟的另有其人。”
一直置身事外的慕容冽终于放下酒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只听官小采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说是他伤的,只因为你们说了他的坏话,而他刚好坐在这里?”
“当然不止,还因为……”斯文男子拿过手上染血的凶器,再指了指慕容冽桌上的鸡骨头,“这个是从他这个方向射来的,现在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说的?”
官小采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扬扬手,大声问道:“小二,我问你,在座的有多少人点了鸡?烧鸡烤鸡叫花鸡白斩鸡,什么鸡都算。”
小二见这阵仗,连忙拿过单子翻了翻,抖着嗓音道:“一共是一十七桌。”
“好,那这个方向的有多少桌?”
官小采在慕容冽身后大致划了一个范围。
小二擦了擦汗,道:“六桌。”
“这个方向,六桌上都有鸡骨头,喏,这些人都有嫌疑!”
“怎么能这么判断!”
“不错,不要胡说八道!”
“不是我!这是诬陷!”
看热闹的人群里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反驳声。
“我知道,我知道。”官小采不耐地摆摆手,“我只是想说,死人脸你啊,脸缘太差了,只要有人出事人家就怀疑你,你真的要好好反省反省!”
慕容冽脸色一黑,却出奇地没有发作。
斯文男子脸上则是一阵青白。他这句话看似在说慕容冽,实则是在说他人以貌取人,不分黑白。
只听官小采又道:“再来,看看这位大哥手上拿的东西就知道为何我说凶手不是他了,这个根本不是他桌子上的鸡骨头。”
“你怎么知道,鸡骨头长得不都一样,还能分辨出是谁的?”
“当然!刚啃出的鸡骨头是这般油腻腻的,而放过一段时间的骨面便会变得干燥发白。你们认真看看他手上的这根鸡骨头——”
果然,骨面已经发白发干。
“这起码已经放置一日,不过……”官小采目光扫过周围的一干人等,粲然一笑,“如果你们硬要说慕容冽未卜先知,藏了鸡骨头在身上准备教训要造谣的人我也没办法咯!”
众人哑口无言。
斯文男子则是恼怒交加,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慕容冽霍然起身!
哗啦——
偌大的大堂内,除了官小采,其他人都吓得后退了几步,戒备地盯着慕容冽。
“阎王见”的脾气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该不会惹怒了这活阎王,他准备教训人了吧……
谁知他看也不看周围的人,只是冷声道:“结账。”
“啊……是!”店小二嘴上应着,却哆哆嗦嗦地躲在台后就是不敢上前。
见此景,慕容冽也不多说话,指尖一弹,一张银票便平平地飞了过去,如柳絮般落在了柜台之上。
银票!
官小采眼睛一亮,“噔噔噔”地跑了过去。
“这银票是我的!刚才那个死人脸的钱我帮他一起付了。”
说罢,她夺过那张银票放到自己兜里,顺便丢下一小块碎银,然后在店小二哭丧的目光中欢快地离去。
姑娘,那银票是客官给我的压惊钱啊……
官小采前脚才走,就听身后有人惊呼:“你们看!”
柜台之上,适才银票飘落的前方,一个盛满液体的瓷杯下竟有一圈水渍。有人好奇地上前一碰,只见那杯子已被割成两半。这瓷器瓷壁极薄,口宽下窄,本是十分易碎之物,刚才那张轻薄的银票竟穿过杯身,将瓷杯口完整地切出一圈圆环,且银票穿过水杯后竟然分毫未湿!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控制力,简直到了已臻化境的地步!
只要稍微有些武功的人一看便知,若刚才真是慕容冽出的手,以他的武功,那根鸡骨头完全可以将大汉的舌头平平整整地割下,而不是伤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