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一声急呼,她蓦地睁开眼睛,视线里是天青色的布帐。铁钩将棉帘左右吊开,露出了床头的烛光点点,投射在墙的那头,映出斑驳的阴影。
吸入鼻间的是安神香清淡的味道。
这是她在别院住的屋子。
若不是全身酸痛,她一定会觉得刚才的一切是一场梦。
“你醒了?”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转头,是适才那个小丫鬟。
官小采点点头,缓了好一会儿才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是你救了我?”
“不是。”她面色微红,讷讷地道,“是连阁主。”
连大侠?
“你掉进水里后,我大声呼救,然后就看到连阁主像神仙一样飞过来把你救了上来,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有多着急!”似乎注意到自己太过于夸张的语气,她微微红了脸,“总之……总之救了你之后他就带你上这里来了。”
“那他人呢?”
“连阁主把你带回来之后就被人请走了。”
官小采皱起眉头,心里突然涌出一种不安的感觉。
“似乎是……五小姐房里的人。”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烛火在夜风里摇曳,将少女失望的神情映得清清楚楚。
就在她们说着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轻响。
伴随着微凉的夜风,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官小采的眸光顿时像烛火被点亮一般。
“连大侠!”
谪仙一般的人朝她走来,青色衣裾飞扬,仿佛黑暗里最柔和的一抹色彩。
只是不知为何,今天的连大侠似乎和往常不同。那对英气逼人的剑眉微蹙着,总是浮在唇角的笑也寻不见踪迹。
“连大侠……你怎么了?”
连景祁面色凝重地注视着官小采:
“五小姐她……中毒不醒。”
“……”
“就连江南神医言阑清……也束手无策。”
夜深了。
烛火燃尽,只剩下青烟袅娜的烛台。
狭小的房间被墨色吞噬。
官小采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乌沉沉的帐顶,胸口像被什么压住一般喘不过气来。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慕容献瑶中的毒怎么可能导致她昏迷不醒?
而且怎么可能连言阑清都诊治不了?
被她推下水的那一刻,她的确在慕容献瑶身上下了点东西,但是那只是普通的痒痒粉,最多让她全身瘙痒,十天半个月出不了门罢了,怎么可能严重到这种地步?
莫非是自己拿错药了?
不,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她可从未失过手。
可是……
官小采气闷地揪住手里的被角。
想到刚才连大侠离开时那略显沉重的背影,她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虫子爬过一般不舒服起来。那个慕容献瑶本来就喜欢连大侠,现在要是借着中毒这事,岂不是更要缠着连大侠了?连大侠心肠又那么软,见她中毒肯定更不忍心拒绝,这样一来二去岂不是要……
二更天的锣声在静夜里回响,官小采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
不行,她必须去看看。
她当然不是好心要去救那个可恶的慕容献瑶,官小采默默告诉自己。只是若慕容献瑶真的病上个十天半个月,借机缠着连大侠,那自己不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吗?
她官小采才不做这种亏本生意!
房门被轻轻打开,鹅黄色的身影像燕子般轻盈地朝黑暗里掠去,哪里有半分刚才那种失足落水后虚弱的样子。
夜色朦胧,深深的庭院掩在相错的树影下。
官小采推开微掩的窗子跳进去,顿感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那是八叶草混杂着玲珑仙的味道,两药相合,能够暂时抑制毒性的散发。这种药十分伤身,若不是剧毒大夫一般不会用,看来慕容献瑶真的中毒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