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景祁微微一笑,缓声而言:“因为六公子是大夫人的亲生儿子,而他,不姓慕容。”
一语言毕,整个听雪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大夫人双瞳紧缩,身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连景祁的话把她身上最后一抹强自镇定的伪装撕了个粉碎,只见她猛然直起身,拼命挣扎,嘶声尖叫道:“你胡说八道!连景祁,别以为你是景幽阁的阁主,就能这般污蔑我!”
傻子都能听出这话的意思——大夫人本无子,而如今说六公子是大夫人的儿子,却不姓慕容,明摆着说大夫人给慕容庄主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
“这六公子是四夫人之子,怎么会变成了大夫人的?”
连景祁却不再说话,他的沉默给了众人想象的空间。
“不过六公子长得的确不像慕容庄主。”有人突然开了头,议论声连绵不绝。
“好像是啊。”
“而且也不像他的生母四夫人,据说四夫人姿色平平,而这个六公子可是少有的美男子啊……”
“可不是,而这大夫人和六公子……”
大家默默对比了一下,越发觉得两人神似。
莫非慕容庄主发现了此事,才想休了大夫人,却不想被大夫人抢先了一步?
人的想象力本就是这样,只要有人说一个轮廓,自然有人把它添为一幅色彩饱满的画。
只听又有人问:“那四夫人当时不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吗?四夫人难产而亡时,大夫人好像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不在庄内……”
“不错,我当时也是奇怪,为何四夫人难产,大夫人却从头到尾都不露面,现在看来,莫非真正生产的人是大夫人?”
“这么说,慕容邵华的确就是大夫人之子!”
“可……既然大夫人不是凶手,那杀人凶手又是谁?”
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不错,既然大夫人是来此救人的,她不是凶手,那凶手又是何人?
连景祁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夫人,转身问道:“你们可知,什么人最不可能是凶手?”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慕容简之回答道:“死人。”
死了自然不可能杀人。
连景祁赞赏地点头:“还有呢?”
慕容简之沉吟片刻,继续道:“被害者。”
被害者自然不会害自己。
“还有呢?”
还有?
连景祁的唇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他转身朝暖厅走去。
群豪不解,却还是跟了上去。
大堂西侧的暖厅里,平沙与落雁站在床前,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们可是六公子的贴身婢子?”
平沙和落雁有些不知所措:“是……”
“你们经常服侍你家公子穿衣洗漱?”
“是……”
“那想必应该对此非常熟练了。熟练到……刚才景乾进出的片刻,就够你们掉换角色梳洗打扮完了吧?”
什么?
平沙与落雁脸色未变,却同时出手!那一模一样的招数从左右两路夹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两个小丫鬟,怎么会有这样的速度?
但她们忘了,面前这人是谁。
青影闪动,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平沙与落雁已经被一旁的侍卫拿下,而那支晶莹剔透的玉笛已经横在床上之人的脖颈上。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连景祁的武器不是名家打造的宝刀,也不是翩翩佳公子最喜爱的利剑,而是一支玉笛。
一支用上好的暖玉打造的玉笛。
据说十多年前,他就是靠这支不像兵器的武器打败了淮南八怪,连带灭了长江水寇龙天帮。
至此之后,尽管他甚少用到这兵器,却没有人不知道这支玉笛的厉害。
洁白无瑕的玉笛,如美人滑腻的肌肤,如情人温婉的笑容,却是全武林最可怕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