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那些窃窃私语中,这一句话传着传着,也就变成了:
——“可叹那越锦才能不及寻常!今入得内门,不过抱上了戒律长老的大腿,再赖于当年带她回来的执剑长老的面子,至于之前种种名声,也概是有人相帮,实是……唉,可怜那执剑长老一世清名!”闲聊的人以一声叹息做了结尾。
彼时的越锦正在回屋练剑的途中,听见了不过笑两声就继续往回走,心里却琢磨着对方虽句句含酸带醋,但至少有一点说对了。
当年,执剑长老确实不该主动带她回来。
可怜他一世清名。
夜色沉沉,斜月悬于天穹,柔和的月光铺将下来,照映草木凄迷。
挽澜楼位于飞峦峰中部山背处,出门几步,就是一片郁郁森林,若由森林再往里走一会,还能听见隐约的轰隆流水声——正是森林最里头瀑布所发出的声响。
子时已过,万籁俱静,但在这个鸟兽人群都休息了的时候,奔流的瀑布旁边却缓缓行来了一匹独狼。独狼足有半人多高,毛发银亮,瞳孔是深绿色的,幽暗阴冷得渗人。
独狼是叼着一团衣物来到瀑布旁的。因为衣物被独狼叼在嘴里,所以不能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但至少从颜色样式还可以辨认出是女子所用的。在距离瀑布下深潭大概二米左右,不能被水溅到的地方放下衣物,独狼踩着猫一样悄无声息的步伐,绕着水潭巡视一圈之后,忽然仰头对月,就是一声长啸:
“嗷——”
哗啦的破水声骤然响起,只见一道黑影倏忽自潭水中蹿出,半空一折,带着一条由水珠串成的白练,已稳稳地落到了潭边。
本来端着一张狼脸,严肃阴冷的独狼忽然裂开狼嘴露出傻笑,四足一蹬,一个纵扑就把人给压倒在了地上,凑近了不停地抽动鼻子嗅着,垂下的长尾巴还连连摇摆,状似亲热。
从水潭中上来的黑影正是越锦。还湿淋淋的就一下子被独狼扑倒在地,她也没生气,只是拍拍身上狼的脑袋,说:“好了,起来,只是几天没见而已,这个森林喜不喜欢?我看你今天精神……唔,玄冲关隘长,剑纵出凌虚?”说着说着,越锦就走了神,嘴巴里忽然冒出来了她正在修炼的法决经要处的句子,也是她一直不能突破的关隘所在。
一念到这些句子,越锦顿时忘记了还压着自己身上的独狼,只是伸手轻轻比划:“分明是如此,为什么……”
正自寻越锦亲热的独狼顿时不满了,它顿时直起身,愤怒地瞅着越锦希望对方能有所反应,可惜对方没有。于是独狼就不满进化为愤怒,磨着牙探出爪子一下拍过去,就准备拍掉越锦比划剑诀的手。
但恰是此时,森林里忽有慵懒声音响起:“分明是如此?呵——分明是这样!”
只听嗤的一声,一道剑气以毫厘之隔擦过越锦脸颊,割断越锦束发布条,并带起三五缕断发。
自脸颊擦过的剑芒隐有血腥之气的炙热,同时又带着刻骨的冰寒,越锦有一瞬怔住,然而等下一瞬明白过来,她却不惊反喜:
“不错,就是这样!”
独狼愤怒的嗷呜声和越锦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正自喜悦的越锦微怔,注意力自剑诀上稍稍移开,一眼看见就看见本来在自己身旁的独狼已经弹出四足爪子,挡在自己面前,弓起腰背,朝面前威胁低吼。
越锦终于彻底清醒。她顺着独狼的目光看去,就见之前曾有一面之缘的妖异男子正倚着树干,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她……的身体?
越锦收回目光看了自己一眼,顿时有所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