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就是那个方小侯爷啦,命真苦啊,听说家里娶了个母老虎,逃到帝都来都逃不过,上小秦宫不到一个时辰,宫里那位就知道了,赶紧派了两位大臣去拿人呢。男人当到这份上,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表舅,寡人对不起你,顶多双倍赔偿你的医药费。
死表舅不死寡人。
我左苏昀右裴铮地坐在马车里,为表舅念了句佛号,他确实上了小秦宫,也不算冤枉了。
“陛下不该去那种地方。”苏昀突然开口吓了我一条,声音是少见的冷凝,我偷眼看他,正对上他投来的目光,像月光一样清冷,在我面上一扫,落在我唇上。
“这个……寡人……”我紧张地抓着膝盖,脑中乱纷纷地找不出借口。
“苏御史反应过度了。”裴铮却心情甚悦的样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他的招牌扇,很善解人意地帮我扇风,“陛下不过是兴致突来,随本官去小秦宫教训光禄寺那几个目无法纪的狗东西,一件小事没想到竟然会惊动苏御史。”
都是小路子那家伙多事,害我被苏昀看去了窘样。也难得他忠心耿耿,大概是看裴铮面色阴沉来者不善,又将我锁在房间里,担心他一个动怒弑君不要紧,惊动了云雾别宫的太上皇,他肯定要被阉个九生九世了。
苏昀自然知道裴铮是睁眼说瞎话,却也没有戳穿他,只是淡淡道:“这种小事以后交给下面人去做就行了。小秦宫太脏,陛下以后别去了。”
我连连点头,再三保证绝不再去。
马车行了一会儿,颠簸感又让我一阵阵反胃,头晕难受,幸亏裴铮给我扇着凉风,这才好过一点。
“陛下,靠在臣身上歇会儿。”裴铮对我低声耳语道。
我微睁开眼睛瞟了苏昀一眼,他虽仍有些淡淡不悦,但眼中亦有关切,“陛下坐不得马车吗?”
他就在这里看着,我好意思靠在裴铮身上吗……
我强忍着,对苏昀笑了笑说“没事”,又对裴铮摇了摇头说“不用”。
裴铮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得我一哆嗦,他沉着声音道:“陛下确定不用吗?”
我两眼一闭,从容就义,靠在裴铮胸前。他一只手揽住我的肩膀,另一手执扇轻轻扇风。
若论伺候人,小路子都比不上他贴心。
真想阉了他带进宫当总管——如果我有命享这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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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进白衣巷,在巷子中间停下,一边是丞相府,另一边是国师府。裴铮扶着我从马车上下来,我腿一软,幸亏他眼疾手快在我腰间扶了一下。
“陛下,不如到微臣府上休息片刻?”苏昀站在我背后关切地说,我回过头看他,才见他的目光缓缓从我腰上移到我面上。
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答应,裴铮就淡淡开口道:“苏御史有心了,陛下与本官有事要谈,自然是去丞相府。”
我与他有什么事要谈!
握在我腰上的手不动声色移开,另一只手又在我掌心捏了一下,饱含威胁啊……
我含泪对苏昀道:“寡人与裴相确实有要事要商……”
苏昀离去时那眼神分明是说“微臣就在对面,有事陛下就大喊”……
我悲愤地仰头看裴铮,后者微眯的凤眸明显是说“你喊吧,你喊破喉咙他也听不见”……
一进府,我就想起他那私生子,想起他那私生子,我就觉得自己轻薄了一个非良家子很是掉价,于是冷哼一声,推开他。
裴铮手一空,缓缓打量我的脸色,唇畔笑意三分,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