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站在墙外,他告诉自己,他想见她,很想,很想,也许马上就要死掉了,可是在这之前的最后一个愿望,无非是能够再看她一眼。
“你下次,还是不要来的好。毕竟也要娶李家姐姐了,总要避嫌的。”静研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将这句有些生分的话甩了出来。
刚才她听见他敲窗的时候,就在想着要不要将灯熄了,不去理会。
她想了想,又故作轻松的加了一句:“况且你总来我这儿做什么?喝巴豆水吗?”
“静儿。”夏绥远浅淡的牵了潜嘴角,索性打断了她的话,嗓音低沉,全没了平日的玩世不恭,“你真的要嫁给他?”
“恩,我们自小便有婚约,你应该也是知道的。”静研顺手将那些布条之类的收拾好,声音小了下去,“况且,我喜欢他。”
可惜他今日连维护你的话都不曾有过,妻子尚不能保,这样的男人,要来何用。
夏绥远只是笑得有点苦,“陈绍宽就那么好?他比我强在哪里?静儿,我一直不懂。”
他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挺拔的身体在烛火下投下了一层浓重的阴影,静研觉得整个人都被罩在那层灰暗中,压迫的呼吸困难,禁不住有些惊惧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没有可比较的地方,我对你,只是感情。”她却也勉强仰首望他,没说下去,只是感情,便没有了爱情。
“七哥,你还是以前那个倒霉德行,一都没有变过。可是我们都长大了,你重情义,对我好,我会记在心里。”
夏绥远不说话,只是又重新坐了回去,嘴里发干。隔了半响,他点点头带着抹坏笑:“你是不是一直觉得爷挺傻的?”
静研看着他,不由得抿唇笑了笑,回忆如同风一般的轻柔,“那年元月,你打破了淮王的头,扯着我从宫里往外跑,结果还是被抓回去了。”没人注意他额头也破了,血一个劲的往下淌,把她的裙子都染成了红色。
小时候她很胆小,偏生受宠的刘贵妃是她本家姑姑,偶尔进宫觐见必然会被顽劣骄纵的几个小皇子欺负。那日夏绥远撞见时,她正被一众人关在黑屋里,门被堵死,吓得不轻。
“那时候哪知道害怕,也许命中注定,玩了一出狗熊救美。”他低低的笑着自嘲,其实他当时的原则很简单,敌人欺负的自己自然是要帮忙的。后来都搞不清楚被软禁的那四年到底值不值。“行了,高兴点,去嫁人吧。以后他要是委屈你,爷饶不了他。”
静研仰目看着他,眼波缓缓流转,如同蒙上一层雾气的湖水,深沉中透着惘然。
也许没人和他说过,精致的剑眉,隽秀的脸,其实他生的也很好看。
夏绥远却猛的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黑中透着一丝蓝色的眸子紧盯着她,唇抿的紧紧的。
他的眼底有了一丝危险的光芒,那抹黑中透出的蓝涌动着风暴的色泽,让人说不出的畏惧。静研痛呼之下忍不住用力挣动,“你捏痛我了,放手!”
她喊出这话的同时,手一扬,被别在衣服上的一根铁针骤然击出,一下子扎在他的手臂上,顿时见了血。
夏绥远的眸子忽的一黯,手也随着松开。她脸上虽还算平静,眼低却是盈盈的一层水色,想是是疼得厉害了吧。
他并没顾及那枚小小的针,连拔都没拔。
静研揉着酸痛的手腕,强忍着,见他回头忍不住煞白了一张小脸。抬头却见他已经走到了窗前,胸口处还没包扎好的伤处暴露了出来,还在不停的向外渗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