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继,朕命你退下!”他虽不能动,然则余威尚在,此时一喝出来,倒让夏绥继忌惮了三分。
夏绥继见他似乎要从椅中起身,眉头微皱,复又笑道:“父皇请千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待儿臣灭了祸国作乱的贼子再来向父皇请罪不迟。”
他们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只要等得送璐王妃入宫的车辇一到,偏殿那边先灭了那个贱种,再去天牢内将废太子除掉,这皇位便彻底唾手可得。
“他们是你兄弟!”翰文帝只觉得胸口处气闷的厉害,粗粗的喘了口气。
“他们两个也是您的儿子呢,父皇您似乎也并未在乎这个。”夏绥继浅笑,面上便隐隐的显出了一抹得意,他平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这般怕是已经兴奋到了极点。
翰文帝委顿在御椅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个曾经最喜欢的二儿子,叹了一口气。
“绥继,你还是太嫩啊,论智谋你比不过你大哥,论英武你比不上你七弟。甚至连老三都能比你多上三分才气。朕本想着等到你磨砺的够了,就将这位子传给你,可是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稀罕到手的,偏要来抢。”
“父皇,儿子只是不服,您说您最疼我,可是谁都看得出你偏心。大哥为了个女人谋逆,您只把他关起来,这么多年连太子位都不肯废。还有母妃,您宁肯把后位空着都不肯给她。”夏绥继咬牙,“儿臣不懂,凭什么?”
“就凭他适合当一个太子。”翰文帝费力的咳嗽了几声,当年绥哲虽然逼宫篡位,不过是希望他放过那个前朝妖孽一条生路罢了,他太过儿女情长,这样的人又怎能堪登大位?他狠心软禁他不过是为了让他反悔,谁料到他居然抱着那个女人的骨灰在天牢里一呆就是整整十年。
“你现在带着人撤出去,一切还有机会。”他的语气变得急迫,眼前这孩子却是赤裸裸的谋反。
“哈哈哈哈,父皇,机会?从我踏进这座殿我就知道,谁还能给我机会?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夏绥继咬牙,笑的一脸狰狞。
翰文帝怔住,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孩子用几乎称得上是怨毒的目光看向他。
是啊,哪里还有机会?就算他现在立刻退出去,就能不计前嫌,既往不咎?
不,这件事会一直堵在两个人心里,即使没人去碰,它也会一直在那儿,擦不净,抹不掉。
谋反,这是对皇权最严重的蔑视与侵犯,没有任何一个在位者会容忍,哪怕那人是自己嫡亲的儿子。
“父皇,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从一开始决定了要这样做,就注定开弓没有回头箭,夏绥继缓缓地,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御案,他甚至动手去触碰案上装玉玺的沉香木匣子。
“畜生!你给我滚出去!”翰文帝怒声训斥他,然而身体却像是灌了铅,动不得半分。
“你下了什么下作的东西?”他恍然大悟,抬眼瞪着夏绥继。
“父皇,没关系,只是一点点药,你不会痛苦的,很快,儿子保证会很快,我让大哥和七弟他们都过去,陪着您,好不好?”夏绥继眼中蜂拥出了一阵阵的疯狂,他冷笑着,在这之前他还要改一下遗诏,让一切看起来名正言顺。
御案的暗格其实很简单便可以找的到,他伸手摸进去,自里面掏出一卷明黄色的诏书,那是翰文帝早些时候身体不济时,为防万一写好的。
夏绥继紧紧地盯着那一卷薄薄的绢布,视线炙热的仿佛能将它穿透,最好上面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那样他也许多少还会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