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地病了
苏凡出差了。
这是他昨天就告诉艾乐乐的,冰箱里存了一个星期的食物,牛奶、果汁、罐头一应俱全。凭良心说,结婚后的这三年,苏凡的确像一棵大树,把艾乐乐当做小女儿去宠爱。她或许已经习惯了这种细致的温柔,所以今天才会这样狼狈。
她将湿漉漉的自己随意地扔进沙发,看着茶几上放着的水晶相框,“啪”地一下合上,过了几秒又抓过相框贴在胸口。
他现在是不是在别的女人怀里,和爱情电影中的场景一样,衣服从客厅一路散落到卧室呢?
想到这里,她狠狠地将相框扔向墙角,只听见“哐当”一声,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她再没有力气去捡,也不想起来。
半夜醒来的时候,口干得厉害,她昏昏沉沉地站起来,灯还亮着,她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发现头不可思议地沉重,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下滚烫的额头,往前走了几步,双腿发软顺着沙发倒了下去,手臂触碰到了冰凉的地板。
“我会不会就这样死掉?”她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
每个人生病的时候,尤其是独自一个人生病的时候,总以为自己就会那样死掉。
不过她终究还是摸索到了沙发上的手机,拨了快捷键。在艾乐乐的手机中,苏凡的电话号码与110都是被设置到快捷键的。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不是关机呢,苏凡答应过她不会关机,无法接通的话,就不会落下话柄了吧,或许是出差的地方信号不好,也可能是手机出了毛病,反正没有刻意关机。
她自嘲地笑了笑,不一会儿,电话响了。
“艾乐乐,你这么晚打我电话干什么?”是赵诠的声音。
艾乐乐迷迷糊糊地回答:“我……没……打。”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万恶的资本家狗腿子,竟然也会有这么关心人的时候。
艾乐乐忍不住啜泣起来:“我生病了,难受。”
当艾乐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赵诠这样的冷血男人会在凌晨三点赶到她家。当赵诠站在她家门口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以无赖的姿势躺在地板上,以为苏凡会回来救她。
那一晚,赵诠带着她去了医院,挂了两瓶点滴。她像一只受伤之后惊魂不定的小猫一样,跟在赵诠身后,看着纤细的针头插进血管,她第一次没有大惊小怪地喊:“哎呀哎呀。”
因为她清醒地知道,她身边的男人,不是老公苏凡,而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赵诠。她快速地瞄了一眼这个平时让大家心惊胆战的男人,目光竟然与他撞上了。她赶紧缩回脑袋,不好意思地问:“经理,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
“职员履历上有。”赵诠面无表情地回答。他伸手调试好点滴的速度,不轻不重地接着说,“下午提前放你走了,怎么不去看病?”
难道告诉他自己的老公失踪了,有了外遇,不要自己了?艾乐乐的鼻子又酸了酸,不再说话。
一直折腾到天亮,赵诠特批她休假一天,把她送回家后,立刻赶去上班。看着这个男人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想起他说过的很多事。
他是怎样离开家乡,孤身一人在大城市奋斗,从最初的一无所有、一个月只有三百块的学徒工到如今外企的部门经理,拿着几十万的年薪。那仿佛是一个凤凰男滥俗的传奇,但此时,艾乐乐对这个传奇不再那么反感。
她默默地想:或许他每次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回到家刚躺下没多久,苏凡的电话来了,艾乐乐正想把昨夜自己一个人在家病得快要死掉也没人理的悲惨经历诉苦一番,当然要省略赵诠送自己去医院的片段。话未出口,被苏凡一下子截住。
“老婆,今天下班记得去车站接妈妈,我这边的客户比较麻烦,可能还需要些时间,开车小心点。”
“苏凡!”艾乐乐加重了语气,因为说得太急,有些岔气。
“老婆,不说了啊,我这里信号不好,辛苦你了。”又是这个恶俗的理由。
以前在上海工作时那个老板接到讨债的电话,就会故意把嘴离开电话半米远,断断续续地说:“什么?没听清楚,对不起啊,我这里信号不好。”这是典型的甩脱电话的无赖办法。
艾乐乐颓然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呼啦一下钻进窗子,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昨天还刮风下雨,今天就放晴了。
可是她很清楚,这场家庭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吗?
她和苏凡没有孩子,快乐地度过了几年二人世界。三年,皮革婚,正是最有韧性的时候,是分是合,真的需要自己去把握。
她设置了五点的闹铃,钻进房间睡觉,一定要把红润的脸色睡回来,要不然婆婆见到了,又要唉声叹气。
忽然想到今天原本是约好和陈昕去看电影的,在睡觉之前艾乐乐赶紧打了她的电话,陈昕只是在电话里哼哼气,说了句:“已婚的小少妇,就是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