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侠气冲天

方德成一惊，抬头看去，见对方紫红大脸，蒜头鼻子，手拿一把刀，双脚叉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那大汉喊道：“这里是曹王爷的地盘，若想从此过，留下钱再走。”方德成是练武之人，不怕这号人，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稳了稳神，微笑道：“好汉，我们爷几个从山东逃荒过来，身上没有钱，请兄弟高抬贵手，让我们过去！”

那汉子道：“过去？没那么容易！你没看见那边挨打的人吗？”方德成说：“兄弟，都是苦难人，我们一家人连饭都吃不饱，您就高抬贵手吧！”

“不行！”蒜头鼻子把刀一横道，“要不把你儿子留下一个入伙也成。”

方德成一听这话有些恼怒，心想，天底下还有这么蛮不讲理的家伙！看来不打是不行了！他撂下扁担，小声对一万说：“一万，你带着弟弟往回走，躲开方才那些打架的人，他们和这汉子是一伙的。”一万有点担心：“爹，您……”方德成一摆手，意思是放一百个心，我心里有底。

一万带着三个弟弟向来路退去，蒜头鼻子想追，被方德成的扁担一扫，打出了一溜跟头。蒜头鼻子大叫一声，爬起来操刀砍过来。方德成抽出扁担格开他的刀，侧身向他的左胯踹去，蒜头鼻子的身子斜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那边打架的过来了三个人，将方德成围在中间，方才被困的一群逃难者赶紧趁机逃走。方德成见一万他们已经跑远，就放心了。他根本没把这几个小土匪放在眼里，只见那三个土匪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在他周围转着圈，然后其中一个土匪哇地大叫一声，似乎是信号，三把大刀一齐向方德成劈来。方德成噌地一下飞起，用旋风腿在空中疾扫，正踢中三个人的脑袋，三人纷纷倒地。刀的清脆落地声与他们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极为狼狈。方德成轻轻落地，用手掸掸裤脚，拍拍袖上的灰，微笑地望着爬起来的蒜头鼻子为首的四个人。蒜头鼻子心存妄想，刚举刀要再砍，被方德成一脚踢中手腕，刀飞了出去。他们慌张地要逃跑，被方德成几个扫堂腿撂翻。“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他们碰到硬茬子了。

方德成愤怒地说：“为何干此勾当？”

一人说：“妈了巴子没活路了，日本人一进来，更没活路啊，天公不赏脸，饥荒不断，没有粮吃，四处逃难。”另一个说：“我老娘死了，连棺材钱都没有。”蒜头鼻子说：“别人劫了我，为了报复，我也干上了这个，实在是万不得已啊！”

方德成说：“像那两位还情有可原，你被人劫了，还不晓得被劫是啥滋味吗？你反过来干这种事，丧尽天良不知羞耻，你这不是作孽吗！”蒜头鼻子痛哭流涕道：“再也不敢了，好汉留我一条活命，我发誓做个好人。”

方德成把他们一一搀起，说道：“记住我的话，穷要有个穷志气，国破家亡，更不能鱼肉乡亲，要有骨气，走正路，不做让万人恨的事。做人没歪心，歪心遭报应！下次再犯，我绝不轻饶！”

几个人连忙应承，跪地磕头，然后起身跑了。

方德成拾起扁担，挑起行李，小跑着追赶几个儿子和那些逃难的人。

不多时就追上了他们。那几个一身伤痕的被救者给方德成下跪，要求和方德成一起往北走。方德成看了看四个儿子，叹息一声，说道：“大家各自寻自己的出路去吧，聚在一起只会饿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要不是在家乡活不下去，谁也不会背井离乡啊！”众人中有人问：“好汉尊姓大名？日后也好有个报答。”方德成说：“我姓方，字德成。报答就不必了，我并非路见不平，只是那几人也为难了我，我不得不出手。要是早知道他们是劫匪，对你们下手这么狠毒，我更不能轻饶他们！”

方德成与那些逃难的山东老乡简要地说了妻子的死和路上的艰险，众人无不洒泪。方德成叹道：“我们这些人都是迷途的羔羊，失去了家园，可是偏偏有那些狼不放过我们。人就怕逼，其实，我们都是被逼到这里来的。但是我们要正直做人，穷死饿死不做贼，不偷不抢，天地这么大，总会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一万说：“爹说得对，关东地盘大得很，土地肥沃，日后我们无论是谁发迹了，都不要忘了那些帮过忙的恩人，不要忘了我们是闯关东的一群汉子。”

众人激动不已，泪光闪闪。这时一个壮汉走上前来，向方德成一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