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六、重返非洲(17)

18岁走天涯 作者:王佳


“她在非洲给我写了很多信,除夕之夜又给我写信,竟成了最后的一封信。这些信的一个共同主题,就是特别的思念我和孩子们。她说‘我在这里几乎天天做梦,梦见你们,虽然忙,却很想念你们。’她几乎天天都在盼信,我却一直没有给她去信。她说:‘每月祖国有信使来,大家都能收到亲人来信,我却怎么也看不到你的信。我们昨天从外地赶回卢萨卡,今天恰巧信使到达……在国外等信使是件大事,附近各个专家组都汇聚到使馆招待所,等盼国内亲人来信,相互开着玩笑,热闹非常。大家都收到了信,只有我空等。组长收到他爱人的三封信,其他两位同志也每人收到两封信,只有我没有。你这么长时间不给我写一个字,真叫人寒心。’

洪炉在《羽化成仙?悼亡妻》一文中说:”云梅,我的亲人,失去了你,更觉得你的可贵。在我们家里,你是灵魂,你是核心,没有了你,一切全乱套了!我的亲人,今后我怎么办呢?一阵子的痛苦,可以顶得住,可一辈子呢……?我这辈子,还有什么人间辛酸没有尝到过呢:生离死别,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个人的不幸,还能再有什么呢?云梅,是你用行动告诉我,什么叫妻子?就是你冷我也冷,你热我也热,就是把整个生命都和你联系在一起的人,了解你,尊重你,更主要的,疼你……。在那些日子里,她就这样,每夜”陪”着我,”说”着话。

几乎多少年来,我都会梦见她,有时是在我自己家里,她忽然轻轻地进来了,看看我和没有了她的这个家,我正急切要同她说话,她却又默默地消失了。这样类似的梦有过多次,有几次还梦得很长,我看见她还是当年那个样子,一身普通外衣,风尘仆仆地,似乎匆忙地同我打招呼,问我儿女们过得好不好,我们过得好不好;有时正要和我说甚么,却又为什么事要离开,就说:你等着我,我会回来找你。

我与卡翁达总统谈起胡云眉烈士时,老人依然记得这位中国的巾帼豪杰,还记得曾专门为此事给周恩来总理写过信。毋庸置疑,正是胡云眉这等烈士们用她们的生命和鲜血铸就了当今号称全天候的中赞友谊。

2005年,中国在赞企业发生特大爆炸事故,导致四十多名当地雇员丧生,遇难者的亲属及其部落首领找到卡翁达诉说衷肠。卡翁达对事故中遇难者表示哀悼的同时,劝阻人们不要去中国企业闹事,称当年为帮助非洲人民实现独立 、为修建坦赞铁路曾有许多中国人牺牲在非洲。

几乎已成习惯,只要到卢萨卡,我总要先去我国同胞的墓地去看看,拔拔杂草,顺便拍几张照片。尽管我不认识她们之中的任何人,但从心底一直感觉这18位同胞是朋友,是亲人,在我的图片资料库珍藏着她们墓碑的照片,期待着有朝一日把这些照片亲自交到她们亲人的手中。

由于墓地没有专人管理、修整,几乎每次去都要在齐腰深的草丛、上千个坟茔中探索寻找。18个中国人分散掩埋在各处,没有熟悉人做向导,很难找全。每当看到杂草丛生、满目荒芜的墓地,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2006年末,我陪同香港影星、慈善家陈复生前往墓地吊唁,她指着荒草茫茫、狼籍一片的墓地说,为什么不建造一个中国人专属的陵园?我哑然。

也许当地人有喜好聚堆的习惯,每次去墓地都会在我同胞墓旁边发现新添加的当地人的墓地,当地人确实没把咱们的同胞当作外人,可从心底里更愿意她们能够不被打搅地长眠于此,且能居住地更加宽敞、舒适些。

前不久意外获知:我国政府已决定拨专款在赞比亚首都卢萨卡建造中国人的陵园墓地,并已开始选址。

顿感心暖,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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