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

其中一条引起了洛子依的注意。

某网友：“帅个毛啊！他本人就坐在我旁边！”

洛子依慌忙让弥雅在站内短他。

弥雅点头，敲字：“你确定？”

某网友回复：“你丫装蒜？你不是在网吧里吗？那屁拽屁拽的模样，不管是在二维世界还是三维世界一样恶心！”

看到这些形容，洛子依两眼放光：“那人应该是霍震，问他在哪个网吧。”

待弥雅套出具体地址后，洛子依扭头就往外跑，在安吉拉的提醒下，又返回来拿了钱包。

为表感激，她冲大家一挥手，豪气地宣布：“谢谢姐妹们，这个月拿工资的时候，我一定请客！”

洛子依下了公交车，顺着旁边的青石板路进了一条小巷。

这里虽然位于主城区，但根本不像现代都市，巷子边上满是吊脚楼、竹篾抹灰墙房……以及摇摇欲坠的违章建筑。从阳台上伸出的竹竿上，挂着飘飘荡荡的老头衫，墙边支着木棚、塑料布之类的旧物。

不过人类与生俱来的娱乐情怀，不会被低廉的生活条件阻隔。什么卖盗版光碟、喝茶打牌的店子应有尽有。

十多分钟后，洛子依找到了网友提到的那家网吧，它在一家麻将馆旁边，门口还放了几张台球桌。网吧里各种怪味掺和在一起，把洛子依搞得咳嗽连连。

染着各色头发的男孩，对着游戏画面发出野兽般的号叫。洛子依捂住耳朵，踩过烟头和食品包装袋，沿着电脑桌一排排地找过去，最后在墙角发现了霍震。

他戴着耳机，盯着屏幕上的游戏人物，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敲击键盘。头发大概是几天没洗了，乱七八糟地竖着，胡楂从下巴冒了出来。

恐怕萨达姆在电视机前讲话和失势后被士兵围殴的形象差距都没这么大，她真佩服回帖举报的那兄台，这都认得出来。

“霍傲……震，你好。”努力平复了几次情绪，洛子依轻轻地喊了一声。

霍震没反应。

洛子依摘掉他的耳机，又喊了一声：“霍震先生？”

霍震的角色刚好被杀，他低低地喊了声“Shit”，然后把键盘推到一边。

洛子依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霍震挑起眉毛。

洛子依以为对方肯定忘了自己，正想做自我介绍，哪知霍震起身，夺过她手中的耳机。

“你找得还挺快。”

“呃？”

“别说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打开一个网页，网页的第一行写着──

“这么帅的男人你见过吗？”

洛子依见把柄被握，一下子没了底气，对着手指小声说：“这个不是我的本意，因为你的手机欠费，所以我……”

“所以让我变成其他人眼中的‘小白脸’‘春哥和曾哥的接班人’？”霍震不爽地扬起眉毛，“你跟我讲话一套一套的，其实还真没有脑子。我的手机号在你那里，你随时都可以帮我充值。”

“我好像没有理由帮一个陌生人充值？”

“你不是说你要跟我学习恋爱经验？上个幼儿园学个拍手也要几千块，你给我充几十块钱当学费，还委屈你了？”

洛子依找不到反驳的话，竟然真掏出手机从网上划了二十块给他，然后提要求：“我们能到网吧外面谈谈吗？”

霍震没作声，继续玩游戏。电脑屏幕上，立即死尸一片。

4、

“记得我说过的精芬网吧？我用你的名字注册了个VIP账号。”洛子依只得在网吧里大声说，“你周六能不能跟我的Boss见个面？”

霍震不置可否：“帮我充下游戏点卡。”

洛子依翻出皮包：“一百块够不？”

“再给我买瓶矿泉水，要萨奇苦味的。”

附近的小卖部没有，只有大型超市有。

等她气喘吁吁地拿来水，霍震又有了新要求。

“山治家的蟹籽寿司。”

山治，全市只有一家，到那里几乎要横穿整座城。

“……”沉默过后，洛子依终于爆发，啪嗒一下关了电脑，“霍震先生，到底要怎样你才同意见我的Boss？”

霍震瞪她一眼，重新开机，角色却已变成尸体。

他原地复活，刚要打怪，又被洛子依关掉。

霍震站起来，默默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扔掉鼠标，起身走出网吧：“你的Boss在哪里？”

洛子依赶紧追出去，指了指他的鸟窝头发，还有散发着异味的衣服：“这样不太正式……”

霍震不耐烦地大步前行：“别得寸进尺，这是我的本色。”

洛子依亦步亦趋地跟上他的步子：“我注册的会员可是娱乐服务业的精英，有豪车、豪宅、豪陵墓，月入八万……”

“我没车、没房、无业、月入八万冥币都不到。”霍震回过头，仗着身高优势，越过鼻孔看她，“实话告诉你，我还没念完A大就辍学了，不是你幻想出来的精英人士。”

现在博士找工作都那么难，何况是一个大学肄业生？原来咖啡店的那个女人不是他的恋人，而是他的金主，以至于他失恋后只能到网吧过夜……

洛子依蒙了。

见她迟迟不说话，霍震讥笑：“你后悔找上我了？”

“多少有点。”洛子依倒是坦诚，“不过Boss跟少女一样，喜欢花美男，学历、收入都是次要的。你先回家洗个澡，换好衣服，我带你去东欧神话。”

“我没有家。”霍震顿了顿又补充，“也没有多余的衣服。”

这王八蛋太会耍赖了！但有求于他，洛子依没办法，咬咬牙，只好带他杀进附近的商场。

霍震在男洗手间门口理顺头发，冲了把脸，布满血丝的眼立即变得神采飞扬。

他信步走到男士专场，女人们纷纷投来艳羡目光，洛子依则踉踉跄跄地跟在霍震后面，看一下标签脑袋就垂低一点。

挑完一套国际二线品牌的外衣、衬衣、裤子，她积攒多年的压岁钱就这么打了水漂。洛子依刷银行卡时觉得手在发抖，导购小姐正打算向霍震介绍其他产品，见洛子依那副模样，便和同事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超级帅哥不是她的男友，而是她包养的男人！”

“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女孩怎么想的，看上去漂亮、时尚、聪明，却喜欢找赔钱货、绣花枕头！”

“就是，说不定小白脸用她的钱在外面包其他女人。”

“对哦对哦，要不，待会儿我就递张字条，求他包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