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子,你太不敏感了。”见子期满脸疑惑,司空不住摇头,他终于确信:博士是高智商、低情商的生物,“最强情敌突然出现,我还没准备好对策。你可要站对立场,跟我一起商量对策。”
“情敌是指霍傲傲?”子期猛地把司空塞进车里,“少想东想西的,我这就送你回家。”
司空回国后住郊区的小独栋,子期去过几次,但今天老是走错路,还不停地闯红灯、逆行,最后竟直直地朝立交桥冲去。
司空差点被甩出车窗,忙乱中抓住扶手:“子期你没事吧?难不成要谋杀我?喜欢你妹不至于死罪!”
听到他的惨叫,子期收了魂,冷静地说:“司空,要是我把车撞在桥墩上,你活下来了,我就允许你跟洛洛交往。”
司空脸色煞白:“认真的?”
子期点头,换挡加速:“没有比这更认真的时候。”
窗外的广告牌和房屋在窗户上一闪而过,司空只觉得身体都快飞起来了。
“你可别乱来。这花花世界我还真舍不得。钱权色我一样不缺,像我投胎投得这么好的不多,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是暴殄天物。”
“那你的答案是?”
“赌一把呗。”
司空逐渐冷静下来,两眼灼灼地盯着子期:“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我喜欢斯滕伯格的爱情三角形理论,他说每个爱情包括三种成分,就是亲密、激情和承诺。在不同情侣的爱情中,它们各自的比例不同,如果这三种成分的强度相等,达到完美平衡就是最完美的爱情。但要达到完美就必须经过试炼。为此,我不断地恋爱,经历激情之爱、空洞之爱、愚昧之爱……就像你们做实验,想要萃取纯粹的物质一样。”
子期拉下脸替他做总结:“简而言之洛洛是你的试验品。”
“她对我而言更像是一次尝试完美之爱的机会。”司空慌忙摆摆手,一本正经地辩解,“没有完美之爱的生命是暗淡的。我这种华丽的人不适合暗淡的生命。”
“所以你想玩弄洛洛的感情?”
“怎么可能!一是我不会不尊重自己的感情,二是就算我不尊重自己的感情,也不敢不尊重自己的生命──怕被你杀!”司空慌忙举手投降,“但事先说好,世事无常,我不一定能跟她到白头,只是现在很希望能跟她到白头。”
他的前女友中有世界小姐,有跨国企业CEO,有诺贝尔获奖者……司空可以跟她们拥抱、接吻,甚至做更亲密的行为。但在身体的无间隙接触之下,内心却出现无底洞似的空虚。
是他要求太多,还是性格造作,喜欢无病呻吟?
司空一度认为完美之爱不可能存在,直到遇到泼了他满头面条的洛子依。
她柔美的杏眼里有着倔强的光彩,睫毛又浓又长、扑闪扑闪的,被透过玻璃窗的晨曦镀成透明的金色,仿佛停在叶尖的蝴蝶,风一吹就会飘走。
那一刻,他生出一个念头:抓住她。
有句话说得好──
“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忘掉一个人却要一辈子。”
司空想将眼前的美好延伸到余下的生命中,即便有不好的直觉:比起空有外表的蝴蝶来说,或许洛子依更像一只幼狮,嬉戏和酣睡的时候固然可爱,但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野性突发,将冒犯者撕成碎片;即便可能失去和子期的友谊……
司空不再开口,浮出不自觉的微笑。
子期也没说话。
两人都直视前方。在快要撞上立交桥的时候,子期忽然转弯,开向司空所住的小区:“好吧,至少你说了真话。”
“海枯石烂,至死不渝”都是废话,谁能跟打了激素似的,热情似火地爱对方一辈子?任何东西都有保质期,要是爱情能侥幸逃脱被柴米油盐酱醋茶束缚住的怨愤命运,最终会变成细水长流、波澜不惊的亲情。
是的,亲情。
他早就知道这一点。
所以不必嫉妒出现在她身边的任何男人,子期反复告诉自己。但和洛子依度过的一幕幕,控制不住地跃入眼里:刚到洛家时,她干瘦弱小,就像一颗脱水的花生米,脸上只剩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在忽闪,晚上神经兮兮的不肯睡觉,白天却缩在衣柜里,抱着洛妈妈的大衣,边流泪边说梦话……
现在都已经变成泛黄的老照片,在车窗前那闪烁的霓虹灯下褪去了真实和感动。
子期不由得深深叹气。
“你是同意了?”司空劫后余生,手从车门上方的门把处撤下来,握住子期的手,手心全是热乎的汗,“大舅子,放心,我一定对自己和洛洛负责。”
子期没有吭声,按照司空的指示,绕过小区喷泉,开往地下车库。
喷泉很浪费物业费,很欢快地喷射着,被下面的彩灯打出绚丽迷幻的色彩,繁华景致欲盖弥彰地掩饰都市里的落寞和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