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老杨搭了话,"三小姐,夫人和大少爷已经在弘景饭店等着了,二少爷是专程来接您的。"
宫惜欢热乎地朝宫惜在拱拱手肘,笑着歪头:"今儿我好面子,劳烦二少爷亲自接驾,说罢,你莫不是又看上我们学堂哪位千金?看这份上,我定当为您效劳啊。"
宫惜在提了嘴角,眉梢里透出一股慵懒劲。末了,眸光微聚,瞥向身旁这个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鬼灵精。
"哎哟!"宫惜在揉着被弹得发痛的额头,鼓起腮帮子瞪了他一眼。
细想来,自从一年前二哥提出跟着宫叔在司令部谋职,整个人当真变了不少,他虽不说,但从那越发神威的身影,时而阴鸷的目光还有周身散发的戾气,她深知宫家定然又会培养出一个像父亲那般的铁腕人物。
她犹记得父亲满身是血被抬回来的摸样,当时她年纪小,看到平日里熟悉温暖的胸膛生生多了个血窟窿,便吓得只知道哭。
母亲早已晕厥过去,她站在两位哥哥中间,因为害怕去拉大哥,却只清晰地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深深战栗,一向高傲的大哥,那般聪颖冷静的大哥竟然脸色惨白神情木然地盯着父亲的尸首像是失了全身力气。
她转头瞥向二哥,视线中便出现一个因过分用力而泛白的拳头,那喷张的筋脉似乎蕴含着滔天愤怒即将冲出体内。
父亲过世后,偌大的宫家犹如缓缓沉溺的巨轮,漫天的狂风暴雨冲刷着摇摇欲坠的浆舵,船手纷纷弃逃,舱内残破不堪,却有人在这时扶稳了船帆,这人就是宫叔。
父亲的亲信,亦兄亦仆的战友,宫敬廷。
怔忪间,宫惜在揉了揉她的脑袋,眉梢轻扬,示意已经到了饭店。
宫惜在瞧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只道她心念着叶容而郁郁寡欢,于是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就算你当真喜欢他,恐怕他也适应不了我们这种家庭。"
宫惜欢愣了愣,这才绽出微笑,探寻道:"二哥,你似乎变了。"
宫惜在笑而不语,先她一步走进了饭店的大堂。
执事的洪经理领着他们绕过长长的廊子,里侧的墙上绘着大幅的洋山菊,忽大忽小的水柱从两面玻璃夹层中流泻下来,竟然将画景拉的忽远忽近,水流冲击着下方五彩的雨花石,让人仿若置身山林花涧。
宫家失势之后,宫夫人心有余悸,严令宫家两位少爷不得参军从政,随后又拿出全部积蓄办了个典当行。她太怕承受失去,功名利禄倒头来终是浮云,与其胆战心惊,不如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所幸宫家的老奴都是好几辈忠心耿耿服侍过来的,典当行开张后,原本宫家的账房先生便稳操稳守地做起了掌柜 。
一时间典当行的生意也颇为兴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