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那神色太冷,她缓缓吸了口气,镇静道:"我不需要赔偿金,只求能保一份工作,有一处简陋的住所。"
幽深的乌瞳折射出一片冷光,宫惜之没想到会在她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挑衅。
"可以。"
轻松的语调带出一抹无所谓的笑意,宫惜在双手插进裤袋,倾了身子凝向她,"那你就在这宅子住下,每日帮着打扫就行。"
两人齐齐看向他,宫惜之缄默着站立,眉头一寸一寸收拢。
宫惜在耸耸肩,朝他说道:"既然这宅子是我的,那我允许她留下来,大哥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宫惜之沉默片刻,迈开步伐,丢下低沉的两个字,"随你。"
她收了视线,朝着宫惜在略略点头,"谢谢。"
宫惜之索性无赖地举起留有血痕的伤口,有模有样的跟她讨价还价,"一个伤口换一个名字,你不吃亏吧?"
"立十辛,简名酒里"
"辛酒里?"宫惜在反复吟着这个生僻少怪的名字。
那时他却不知半个月后这个名字便轰动了整座洋城,短短数日,他便再无此番和悦的心境,而手心那道淡痕却生生刻在了心口,化之不去。搬入私邸已过了一个礼拜,这栋宅子虽然不大,却处处精巧,且不说二楼的主卧和书房,光是那座木雕斜梯平日里就要拿着绢帛细细擦拭每个花纹。
她一直住在二楼靠西的客房,看似简洁单小,却着实奢华,多次向管事提过搬进佣人房,仍是未果。
宫惜在忙于公事,难得才来一回,也不住下,匆匆便走,却每每都要来逗她几句。
宅子里的佣人大都安分守己,从未听人议事论非,几日下来处得极是融洽。
今日大家都恭顺地站在一旁静候吩咐,年纪最小的四季凑着她耳根子轻轻道:"咱们二少爷这回可要安安稳稳住这宅子里不下半个月了。"
她神情雀跃,语气挑逗,辛酒里难得抿唇微笑,眼底像是镀了层金光。
原来这宫惜在上个月打了某位军将的儿子,那人记恨在心,时时争锋相对,司令部几位中层碍着各家的势力,也劝阻不得。近日那庞子聪放了暗哨,宫惜在受了点轻伤,怒极,又当着整个司令部将他收拾了一回。
本是庞子聪先惹是非,可宫惜在也太不顾及庞统中将的面子,上头丢了个目无法纪的罪责给他,便领了罚,借着养伤在家禁职半月。
宫夫人本就不喜他参政,一回家便拉了脸指着鼻子给骂了出去。
如今,这座宅子倒实打实派上了用场。
赵管事从里到外细致的吩咐了一遭,众人随时待命,终于在晌午时分迎来了宫二少爷。
两位黑靴戎装的军官护着宫惜在走进客厅,一人仔细地脱去他披肩的外衫,一人便提着他的行囊上了二楼。
辛酒里看见他右臂缠着厚厚的纱布,神色却半分不见堪忧颓然,极为怡然地往长桌前一座。
赵管事立刻会心地吩咐厨房上菜,六七个佣人也随之散去,辛酒里刚走没几步,宫惜在便懒懒唤了一声,"酒里,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