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泥鳅

平常的日子，潜伏在窝里。

凶风恶浪时，偶尔露狰狞。

他就在你身边，你却看不见他。他到底是谁？泥鳅娘从渔场回家，顺了一大袋免费的鱼杂。她煎了一盘金黄的鱼子，上面撒上绿色的小葱，黄绿相间，香气扑鼻。她到房后自家的地里，拔了两棵青菜，烩了一盘鱼肚，又添加了新鲜的竹笋。她还用芡实粉，煮了一大碗浓浓的鱼肝汤。

泥鳅娘乐意给陈老大杀鱼，不仅可以赚到工钱，还可以省掉买菜的钱。泥鳅娘在省城超市里，看到陈老大商标的鱼子酱，一瓶卖五十多元。陈老大不像其他渔场老板那么小气，不管是临时工还是长期工，只要给他干活，每天都可以拿两斤上等的鱼杂回家。

泥鳅下班回家，闻到香气，猴急地冲进厨房。眼睛扫了一眼饭菜，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火根师傅早早斟了小酒，在桌子边等着。看到泥鳅娘把菜端上来，把筷子一扔，瞪眼骂道：又是一桌子的鱼杂，你就不能换点新花样？

泥鳅娘笑眯眯道：电视上说，鱼籽中含有多种维生素，鱼肚含有蛋白质。多吃鱼籽和鱼肚，可以增强体质、提高智力，对老年人可以起到乌发的作用，看上去更年轻。

火根师傅叫道：鱼子鱼肚再好，也不能天天吃，吃得我都要吐了！

泥鳅闷头嘀咕道：老年人吃多了鱼子，胆固醇会升高，对身体有害！

火根师傅一听，连酒盅也放下了，下了凳子：我不吃了，到外面吃碗馄饨！

泥鳅娘连忙拉住火根师傅：外面卖的馄饨，就是一碗清汤，还要卖10块钱一碗，你怎么能花那个冤枉钱？

火根师傅道：我总不能天天吃鱼子，让自己吃出病来吧！

泥鳅娘道：我不是天天吃吗？我不但没有吃出毛病，腰腿比过去利索多了！

泥鳅冷不丁又冒出一句：娘是越吃越年轻了，年轻得变杨贵妃了！

泥鳅娘骂道：你不要火上浇油，惟恐天下不乱！

火根师傅用厌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泥鳅娘：还杨贵妃呢？再这么吃下去，你娘以后走路不用腿，滚起来比走路更利索！

泥鳅娘变了色：你们爷俩变着花样糟蹋我是不是？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不就是为了省几个钱吗？

火根师傅甩开泥鳅娘的手：你辛苦是你自找，没有人强迫你。人生在世，你不会连吃饭的权利都不给我！

泥鳅娘看劝不住丈夫，只好让步：你喝一碗馄饨汤，晚上肚子不得唱空城计？我给你煮一碗肉丝鸡蛋面，你不要出去！

泥鳅叫道：我也要吃肉丝鸡蛋面！

泥鳅娘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就坐在这里做梦吧！

泥鳅娘说是那么说，不一会端上来两碗面条。泥鳅用筷子挑起面条，呼噜噜一大口，就把半碗面条吞下去。碗里还有两个荷包蛋，几条肉丝夹在面条中，浓浓的汤里浮着小葱。泥鳅吃得热乎乎的，三下两下又把鸡蛋吃了，仰起头把汤也喝光了。他抹了抹嘴巴，把碗一丢，一屁股墩到沙发上，把电视打开了。

泥鳅娘不满道：刚吃完饭，就坐下来看电视，看你胖成啥样了！

泥鳅道：不看电视干什么？

火根师傅道：你可以到篾场，帮我剖几根篾呀！

泥鳅用手捂住耳朵：我到外面去当兵，就是不想做篾匠。现在我有了工作，每月有固定工资，你们还想要我干嘛？

泥鳅娘满脸疼爱地瞅着泥鳅：我没有让你干活的意思，你这么年轻，为啥不出去转转，找个战友聊聊天，或者和妮子谈朋友。

泥鳅正在看武打片，对娘的话听而不闻。火根师傅悻悻道：他长那个模样，有妮子看得上他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