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公子说的那些芳芸大多都晓得，听了几句甚觉无趣。她不肯围上去让这个坏胚得意，又不想在长辈面前显得离群，借着洗手走到后楼水池边去。水池边两个洗菜的老妈子连忙让她。芳芸就蹲下来一边慢吞吞洗手，一边笑道：“今天真热闹。”

一个老妈子笑道：“可不是，霖少爷一来看二太太，老太太这里就热闹极了。”

另一个老妈子对她使了个眼色，那个老妈子遂闭口不谈。芳芸在心里暗笑，这位霖少爷必是佳婿，几位太太八成都看中他了。她抽出手帕擦手，顺着后墙走了几步正好看见大门一角，正寻思着偷偷溜回家去，惊见颜如玉越门而入。

颜如主的长卷发整整齐齐用手帕束在脑后，穿着一件浅蓝塔夫绸的短袖低胸长连衣裙，想是怕露的太多不合中国风俗，又加穿了一件美国最新式样的风衣。这一身打扮就是在美国也是极摩登的。她一路走来，不只听差们都像见了鬼似的盯着她瞧，连见多识广的霖少爷和岳公子都盯着她发了一会呆。

颜如玉经过时，岳敏之赞美的吹了一声口哨，笑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女士。”

颜如玉微微一笑，道：“先生认错人了，我两个月之前还在旧金山。”

“几年前，我们见过的。”岳公子盯着她看了一小会，惊喜的叫起来：“你是玲珑夫人的女儿对不对？”

颜如玉的脸上怨恨的表情转瞬即逝。芳芸远远看见，大乐，想走近了瞧热闹，又见几位俞夫人脸上的神情都像是不大快活，晓得这个时候过去不妥当，就立了脚站在菊花山子这边，假装对一朵极大的菊花有兴趣。

一时庭院里安静得能听到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