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太爷到六十岁还纳了一个唱鼓词的名伶做九姨太。俞家内宅女人虽多，都叫老太太管的服服贴贴，她在俞家差不多算是一言九鼎。她不把颜如玉生的孩子当成俞家子孙，大太太自然是巴不得的，连忙推妹子道：“有老太太给你做主，十个颜如玉都算不得什么。婉芳，快把眼泪擦掉。”

四太太笑嘻嘻道：“老爷们不带姨太太出门鬼混，难道要带太太出门？”四太太用鬼混两个字一带，太太们的面子里子都有了，老太太绷紧的脸上总算松动了些。

婉芳止了哭声说：“忆白他……”

大太太连忙推她，“走，我帮你配回娘家的衣服首饰。”拉着妹子出来。走到门厅，四太太温和的笑声传来：“快放牌桌打牌。”胡婉芳气的跺脚：“这是抱怨我碍着老太太打牌了！”

大太太恼的在妹子胳膊上拧了一下，道：“老太太顶顶得意那个茶碗，听说是前清宫里流出来的好东西，值一万多块钱呢。大家替你混过去了，你见好就收罢。”

“我哪里见着好了？”胡婉芳又羞又恼，站住了脚问姐姐：“大姐夫去我们家说亲时，可没有说他有妾！”

“有个把妾正大光明摆在屋里也不是有坏事！”大太太拉着妹子走出十五号，小声道：“你大姐夫还不是在外面有小公馆？明里暗里不晓得花了多少钱。都在这个家里住着，上面还有老太太替你压着，她翻不了天。”

胡婉芳头一回听说姐夫也有小公馆，又是吃惊又是同情的看着大姐。大太太冷笑两声，道：“都说立夫是胡家第一个老实孩子，他还在外头养了一对十七岁的姐妹花呢。这些事只好瞒着没有出阁的小姐们。”

“那顾家……”胡婉芳想到才和立夫订了婚约的顾家小姐，迟疑的问：“顾家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