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芳一路上和她说闲话，问她在美国在哪里上学，平常和什么亲戚来往。芳芸也问继母在哪里上学，学校都教些什么。她两个你问我答，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

汽车夫才把车停下，就有几个洋人围上来，为首的一个二十多岁的洋人先问：“酒在哪里？”

芳芸把两只箱子给他看，他一手一只拎起来就先上去了。听差引着芳芸、婉芳和跟来的一个听差到楼上一间办公室，坐了一会。一个中年洋人笑嘻嘻的走进来，问芳芸认不认得他。

芳芸端详了好一阵，笑道：“是亚当表哥？”

亚当大笑点头。芳芸掉头和婉芳介绍：“我姨母嫁给洋人了，这位是我表哥的堂兄。我小时候见过他一两面，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做事。”

中国人到哪里都能遇到亲戚，婉芳也没有多想，冲亚当微笑点头。

亚当极客气，请婉芳和芳芸到他办室室吃咖啡，听讲她们要去逛百货公司，又派车送她们去。

婉芳带着芳芸在外头逛到六点多钟还不想回家，要请芳芸去兰心戏院看电影。

芳芸不肯去，笑道：“好太太，你带我去吃那个什么灌汤饺子好不好？”

婉芳想了一想才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笑了：“那个叫小笼包子，早上才有的卖的。我带你去吃牛肉面去，中西女中附近有个牛肉面庄，牛肉面最好吃了。”带芳芸到那个面庄门口，芳芸一看蓝底金字的招牌上写着“加州牛肉面”，不觉对着招牌大笑。

婉芳问她笑什么。芳芸笑问：“中国的牛肉面，为什么要冠加州的名字？”

“小弟在加州，就喜欢吃牛肉面，所以开了这个面庄。”岳公子穿着栗子色的长袍从门里出来，露出温和的微笑。

秋天的风吹过，整条街上的落叶都沙沙作响，岳敏之站在灯火辉煌的店堂门口，冲她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