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此毫无良策,只得由她去了,倘若他哪天陡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会毫不客气地把他塞回屏幕中。我指着电视里那哥们儿,声色俱厉地警告道:“你,别,动,我,的,妞,儿!”
反正他听不到。
然而不久之后的一天,简洁的情绪变得消沉,捧着课本坐在糕点间发呆,即使午间新闻的音乐响起,她也不为所动。我本以为她只是有些倦怠,没有太在意,当烘焙箱的警报提示灯闪烁着,她依然杵在那里,刚好被到店巡视的老板撞见。
老板不是那种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他尽量表现出和善的一面,但作为一位雇主,他依然无法掩饰不满。他说:“是不是累了?累了的话就先回学校休息。”
不谙世事的学生会以为这是一句贴心的安慰,如果将老板的措辞里的“累”换成“不想干”,他的真实态度昭然若揭。在这个社会混迹的成年人,哪怕只是略有成就,都不会是念佛吃斋的善类。他们在文艺圈里装过逼,职场里面挨过批,生意场里受过气,玩弄这种字眼权谋已经是一碟小菜。
简洁自小尝尽人情冷暖,对这种弦外之音非常敏感,她赶紧戴上消毒手套,取出烘焙箱里的蛋糕。我唯恐老板有所刁难,于是捧来昨天的经营账簿给他过目,他才离开糕点间,一边浏览账簿,一边往办公室走去。
“你今天怎么了?”我问道。
她没有回应,埋头做着事情。尽管仅能看见她的背影,我仍能感受到她的低落情绪,尚未来得及细问,老板的声音便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小泽,过来一下。”
不知道账簿出了什么问题,我只得往办公室走去。
事实上,账簿并未出事,营业额也差强人意,他喊我过去是询问圣诞节的促销事宜。他不了解大学生的心态,希望从我这里得到有用的建议,这也是他聘我的原因之一。作为一个步入中年的爷们儿,他对舶来节日毫无兴趣,甚至有些反感,而这恰好与他的上帝们相悖。
“这一带的外国留学生挺多,到了圣诞节肯定想念家乡,我想尽量搞足圣诞节气氛,吸引这些留学生过来,你觉得怎样?”他提出这个想法时满是微笑,似乎对自己的点子颇感自豪。
“好是好,”我假意恭维一下,而后提出异议,“只不过外国人的思维和我们不同,他们没有‘佳节倍思亲’的传统,在哪里过圣诞节都一样,构不成消费主体。倒是中国本土学生很注重这些洋节日,他们才是洋节日的消费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