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预备的奴婢已开好单子,因洛妃娘娘未曾说明,只暗暗预备下来。”
见严尚宫滴水不漏极其稳当,顾太后这才将拿定的主意托出:“哀家打算让冯昭仪接管六宫之事,你多帮着点,就让洛妃静心养胎。”
“太后娘娘明鉴。”果如她所料,太后当日便已未雨绸缪,不过是挨着日子,将局布得更周密一些。
“也怪不得这些日子洛妃娘娘告了假,想必也合该多养养。”
待太后敲定大局之后,严尚宫自是将一肚子花花绿绿的点子使出来讨太后的巧:“如此,奴婢也当尽快将洛妃娘娘的绿头牌撤下来。”
顾太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当是如此。”
早有准备的严尚宫从衣袖中取出《彤史》,她正欲推举之前送了她不少财物的后宫嫔妃,却转念一想,何不将那个她看不透的宋才人推了出来呢?
顾太后将她留在暖香坞抄经,不就是想要度其品行以择拣用么?太后不好明堂正道老了脸去管宣帝闺房之事,她这个作奴才的少不得出面张罗。
因道:“这一月,还是如常,只除了外头那位,君上倒也是雨露均沾。”
“可怜见的,”相信聪慧如顾太后,必定听得清楚又明白。顾太后“嗯”了一声,便歪在大迎枕上阖目养神。
整座内殿静了下来,风雪打在窗棱上,“沙沙”作响,内殿与暖香坞侍候的宫人极多,却连“咳嗽”声也不曾闻得。
严尚宫见好就收,便躬着身子倒退而出,经过暖香坞,见宋玉妆专心致志,只伏案抄经,其余诸事并不放在心上,笑意,便漫漫浮上她的唇角。
在后宫里,任何一个女子的宠与不宠,非但嫔妃们说了不算,只怕宣帝说了也不算。她虽不知顾太后为何迟迟不肯替宣帝册立皇后,但始终觉着太后其实才是最想要将后宫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的人。
若顾太后真信得过冯昭仪,又何必让她尽力帮着。
她从来就看得明白,顾太后如此重用她,只因她是一个奴婢,手中就算握有实权,名不正言不顺也绝无可能攀上高枝拥有尊宠的地位。
即使她早已是宣帝的女人了,很久以前,她就侍奉过宣帝,可顾太后却密而不发,瞒过了所有的人……
往事,便如眼前越下越大的雪,很快湮没了严尚宫双目所触及的一切。
暖香坞内多宝阁上的西洋自鸣钟响了两声,玉妆望了一眼,换算得极快,眼下已是申时,宫中御膳厨房的宫人已抬着太后的晚膳已进了暖香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