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妆虽不擅吹箫,却因云阳极爱吹笛,但凡管簧之的乐器的多有考究,一听便听出门道了,心想,若是以后有缘遇着这个吹箫的人,她倒是能够滥竽充数。
“小姐,适才乾元宫的大力太监来传君上口谕。”却是小容捧着一碗煎得浓浓的汤药走将进来,正欲扶玉妆起身,见她中衣紧贴,伸手一触,汗涔涔的黏在身上,连忙开了填漆衣柜,取出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替玉妆更衣。
“你必是回了我高烧不退甚至起不来身,故无法到御前伴驾。”
小容点了点头,小姐几次三番交待过她,她当然不敢出任何一点差错。
玉妆方放了心,才闲闲道:“君上都说什么了?”
小容便将大力太监的原话一一回了玉妆:“因香远亭的绿萼开得极好,君上便顺道叫上西六宫几位住的近的嫔妃。”
玉妆“哦”了一声,才刚要说君上圣上德怜下,隔着落地槛窗传来宫女的声音:“才人,昭仪娘娘来看您呢!”
果然冯昭仪扶着烟翠的手,领着宫人正花团紧簇的朝玉妆的寝殿走过来。
冯昭仪是头一回来武陵宫,见整座宫殿不大,却大大小小种满杜若蘅芜,眼下这个季节虽是极其荒败,想必开了春,必是花木扶疏,倒也是个香气袭人的幽僻处。
出了正殿,穿过与其相连的四注连廊,绕过一垣粉白的罩壁墙,便是宋才人起居的寝殿。
那寝殿有别于宫中各处饰以丹青的画楼,白墙青瓦,素色槛窗,夕阳西下,无数倦鸟归巢栖在青灰的房顶上,清秀得犹如江南水乡的烟雨小楼,也算是宜了宋才人的脾性。
“躺着罢!”冯昭仪入内殿后,便挨一张搭有白狐狸皮的圈椅上坐了,那圈椅坐着舒服又软和想是宋才人素日坐起常用的。
玉妆一脸苍白,挣扎着就要起来,冯昭仪连忙摁住了她,可惜道:“偏你这弱不禁风的,三天两头又病倒了。”
玉妆闻言,自是眉头紧锁,轻轻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呢,风一吹就头疼脑热的。”
又见外头虽是晴好,可冯昭仪踏雪而来,圆圆一张满月脸仍冻得通红,怀里虽抱着手炉,还是有些畏寒之态,连忙打发小容:“茶水热了么?要沏得滚滚的,记得搁今年的春茶。”
冯昭仪莞尔一笑,扭头就像烟翠说道:“瞧见了没,我只跟你说了一回,宋才人便记住了,偏你们这些做奴婢的还不如主子娘娘们上心。”
“奴婢,”烟翠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交握着双手:“容奴婢去外殿帮小容妹妹烧茶罢!”